郭靖平将心上人护至背后,「哦,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太后的主意呢。」
背对着屋檐,处于盛怒中的麻姑不觉有诈,仰头狂笑。
「太后?你指的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痴痴傻傻的老太婆吗?」差点笑岔气的麻姑指着神情呆滞的太后说:「她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这一切难道不是太后命令妳做的?」郭靖平佯装不解的问道。眼角余光瞥见屋瓦上喀尔巴的挣扎,只不过他被兄弟们押着,动弹不得也出不了声音。
「既然御史大人不明白事情的始末,那我就做件好事,让你死个明明白白,省得见了阎罗王问题还那么多。」麻姑敛起笑容,冷冷的说。
她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相信待会动起手来,她不见得会输给他,加上还有那个没半点功夫的女人,想必郭靖平应该会分心不少。
「废话少说,快解释吧。」郭靖平不耐烦的说。
麻姑将自己潜伏在太后身边,利用太后怕老、爱美的心态哄着她去威胁喀尔巴,又利用喀尔巴在意她安危的心态,让喀尔巴去搜集祭典所需的东西等事简单说了一遍。
「所以喀尔巴完全相信这些全是太后的意思?」
「没错。」麻姑有些骄傲的说:「为了我的安全与自由,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妳不觉得这对他太残忍了吗?」
「残忍?他们那些自诩为正义之士的江湖人,毫无道理的灭了我全族,那才叫残忍!」麻姑抬高嗓音吼道。
「难道妳一点都不爱喀尔巴?」希望麻姑的答案能让喀尔巴觉醒。
「爱?爱是你们这种人才会做的蠢事!」麻姑用剑指着他,恨恨的道:「我今天就当做件善事,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
背负全族血海深仇的她,哪有资格爱人?这些年她一闭上眼睛,浮上脑海的全是腥风血雨的那个晚上。
「御史大人,你不要再逼她了!」喀尔巴终于挣脱箝制高喊出声。
他痛心疾首的喊声让麻姑诧异的回头。
「你……」麻姑不敢置信的看着飞身至她面前的喀尔巴,又回头瞪着郭靖平,霎时明白自己中计了。
「麻姑,妳不是说已经放弃不再练这些邪术了吗?告诉我,刚才妳说的那些话都是意气用事对不对?这些仪式祭典都不是妳愿意的,是被那个老太婆逼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喀尔巴猛烈的摇着麻姑,像是要摇醒她的灵魂般。只要她告诉他,她是被逼迫的,他就可以将刚才看到的那些事全数忘记,和她重新开始。
「你放开我!」麻姑尖叫着甩开他的手。
她痛苦扭曲的五官让喀尔巴惊骇地后退两步,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竟和他深爱着的麻姑拥有同一具身躯。
让喜欢的男人发现到自己丑陋不堪的面目是多么可憎的一件事啊!陷入气愤、悲伤、疯狂情绪里的麻姑,嫌恶地捂住自己的脸。
喀尔巴的话在她脑中回响着,几乎要把她逼疯,她不计后果的念出一段邪咒──
若是不能拥有完美的形象,她宁可亲手毁了它,也毁了自己……
「郭大人,小心!」毗迦罗发出警告。当初就是这可让天地变色、玉石俱焚的魔咒让武林正义之师死伤无数,没想到在他有生之年还会碰上第二次,想到此,毗迦罗急忙运功护住心脉。
乍闻魔音,郭靖平止不住头晕目眩,但他仍拚命用内力护持住没有一点武功的王晴雯。
比任何兵器还要厉害百倍的魔音,无情地摧残着没有任何防御的宫女们和呆坐在椅子上的傀儡太后……
不晓得经过多少时候,金甲齐鸣的魔音终于停歇,念出咒语的麻姑也因为此咒术而耗尽生命。
「不……麻姑……不要……不要毁了自己……」伏跪在地上的喀尔巴虚弱的喊着。方才他并未用内力护住自己,只是紧紧抱住麻姑,试图以爱唤醒他心爱的女人。「告诉我……妳……妳没骗我……」他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求听到她一句真心话。
麻姑摇摇晃晃的倒在他身边,「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保护自己?」她的血不断从嘴角涌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被那段玉石俱焚的毒咒拈熄。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喀尔巴心疼的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渍。
麻姑被他的话给震摄住,若不能同生就同死吧!至少让她孤单无奈的生命,能真正拥有这美丽的一刻,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刻,她也就满足了。
「喀尔巴,我……没骗你,我们要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麻姑露出美丽的微笑,吐出她的真心话。
听见这话的喀尔巴欣慰而满足的笑了,拥紧深爱的女人。
两颗火流星相依相傍地划过天际,坠落在地平线的一端。
毗迦罗悲伤的望着自己的兄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若是知道喀尔巴爱那女人爱得如此之深,也不忍心让他亲眼见到那女人丑陋的面目,但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东方一缕金光静悄悄地划破黑暗的天幕,光明再度照亮了皇宫里每个角落。初升的旭日代表新生与希望,只是有些人这辈子再也无法清醒过来了。
第九章
凤阳宫里,几个宫女相互交换着宫内最新情报。
「喂,妳们听说慈宁宫的事了吗?」一个名叫阔嘴的宫女问道。
「什么事?」几只好奇的耳朵凑过来。
「听说太后发疯了耶。」阔嘴唯恐天下不乱的说。
「太后发疯?怎么会呢?」
「好像是因为麻姑死了的关系。」
「麻姑?她是谁?」
「哎呀,妳真呆,她就是太后身边那个妖妇嘛!」
「太后干嘛因为麻姑死了就发疯?这没道理啊。」
「谁知道?」阔嘴不在乎的耸耸肩,「听说太后身边那几个哑巴宫人也都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
「妳说的是那几个被麻姑毒哑的……」
「不然还有哪些?」阔嘴斜睨问话者一眼。
被赏了白眼的宫女忍不住叹了一声,「她们真可怜。」
阔嘴压低嗓门,神秘兮兮的说:「我还听说啊,麻姑的尸体旁还躺着一个男人耶!」
「男人?!怎么会有男人出现在后宫里?」几个宫女惊叫。
「谁晓得,听说那个男人是麻姑的姘夫喔!」阔嘴得意的说。
「姘夫?那是什么?」一名年纪尚小的宫女偏着头问道,她只听过丈夫哩。
「小孩子不知道不要乱问。」阔嘴不悦的瞪她一眼,「麻姑和那个男人死了还紧紧的抱在一起,真是不害臊。」
几个年轻些的宫女红着脸不便表示意见,另外一些年纪稍大的宫女则撇撇嘴,不屑地附和阔嘴的论调。
其实她们心里倒挺羡慕的,因为她们多半年纪轻轻就进宫,根本不晓得被男人拥抱在怀中是什么滋味,所以与其说她们是一群卫道者,倒不如说她们只是一群充满嫉妒的女人。
「可是听说御史大人和那个新进宫的女史官也是瘫倒在一起啊!」
「那不一样,御史大人咱们都见过,他是个老实的好男人,而且听说皇上已经内定女史官为御史夫人了,所以没关系啦!」有着双重标准的阔嘴自圆其说道,其它人也同意的频频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御史大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要是他一辈子都这样,那女史官不就要一辈子守活寡?」一名宫女有些担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