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云吻吻她的额头,“别逞强,你会作恶梦。”
“我不会了。”她心虚道。楚天云说得没错,经过那晚恐怖的经验,恶梦就像鬼魅般如影随形,每每在她睡着后,入梦来折磨她。
“好吧,是我寂寞,需要有人暖被。”
“那——好吧。”终于,藕臂缠紧他的脖子,小脸靠着他的胸膛,听着稳定强壮的心跳,缓缓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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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回来了!”梁京京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吼着。吼完,她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咯咯……”
她眯起眼审视着生长二十几年的老家,真怀念,桌椅的摆设、杂物的置放都还是她熟悉的位置,似乎她一转头,就能看见妈妈从厨房走出,或是爸爸午觉刚醒,衣衫凌乱地踏出房间的景象……
她轻叹口气,昔日的温馨早已不在了。
自从爸爸去世后,她就搬到台北工作。独居在外虽然孤独,却总比住在熟悉的房子,却只能对着空荡荡的空气回忆好。
“恶……真脏!”她手指擦过桌面,画出一道灰尘的痕迹。她拍拍手掌,卷起衣袖,大声呼喝:“大扫除啰!”
虽然她住在外面,却会不定时回老家打扫,这次隔了将近两个月,屋里当然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几个小时过去,经过梁京京汗流浃背的清理,屋子勉勉强强算得上整洁了。
简单清洗蓬头垢面的自己后,她在花瓶中插起顺路买来的鲜花,供上摆放父母牌位的桌子,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说道:“爸、妈,我回来了。我过得很好,请你们不要为我担心……”
她重复着每次回来都会对父母的话,并且聊聊近来生活中的琐事。
“……嗯……爸妈,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了,他对我很好,请你们不要挂心。近来我动了结婚的念头,大概是因为他让我很有安全感吧,不过你们放心,我绝对会先把债务还清的。”
她闭起眼拜了拜父母,之后微微一笑,离开屋内,来到庭院散步。
冬日的冷风刮起她垂落颊边的发丝,她拉紧大衣站在暖阳下,有种宁和平静的感觉。
这些年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这个家的完整,虽然爸妈都走了,这个屋子却好像她熟悉的亲人,装载着她美丽快乐的童年、青春和成年岁月。
她一直有个小小坚持:独自维护这个家,因为这房子是她的生命起源,是她直至目前人生中,美好坚固的小小世界,她希望能亲手维护它、保存它。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接受任何人的援助,不管是阿俊夫妻、岩叔或是五岛寿,即使他们出自好意,她也只能不知好歹三番两次地婉拒。
天快黑了,冬日的白昼总显得太短,夜晚又显得太冷,但她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会有个温暖的怀抱等着她。
“京京?”一道粗嗄的男声打破了她的冥想。
梁京京垮下肩膀,叹了口气,转身,“大伯。”
“京京呀,你怎么回来啦?”
男子五十岁左右,胖硕的身材,圆大粗厚的脸配着细细小小的眼。
“回来打扫一下,拜拜我爸妈。”
“你真是孝顺呀!”男子讨好地笑着。
“有事吗?”梁京京不想与他寒暄客套,直接切入主题。“没收到我的汇款吗?我前天才寄的,你再等等。”
“嗯……不是的……”男子尴尬的搓搓手,“大伯不是要来和你讨钱的。”
“喔?”梁京京挑眉,静待他的下文。
“大伯是拿地契来给你的。”他自口袋掏出几张薄的纸,递给梁京京。
梁京京看着手上的地契,眉心慢慢拢起,锐利的眼睛扫向大伯,“为什么?我还没付清不是吗?”
“嘿嘿……”男子难为情的干笑几声,“还清了、还清了,你以后不用再寄钱来了。”
“付清了?”
“是呀,之前我打电话去给你……”男子觑她一眼,尴尬地笑笑。
梁京京知道他是打来催钱的。
“结果让一位楚先生接到,我们聊聊天后,他就帮你付清了……”
闻言,她脸色马上转青,“你居然跟他讨钱?我每个月给你的还不够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男子慌张的挥手否认,“是那位楚先生自己愿意的,他说他是你的男朋友,所以愿意替你还钱。”
顿时,梁京京脸上青白交错,她不知道是屈辱较多,还是羞耻较甚。她咬着牙闷闷说道:“所以你就拿了他的钱?”
“是……是呀……”男子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楚先生态度很诚恳,又很好心的帮我们弄到移民许可,所以……”
梁京京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你也知道,大伯一家等移民已经等了快十年了,你男朋友这么厉害,才打通电话,马上帮我们全家弄到绿卡,我们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是吗?”她口气冷淡,拉紧外套,冬天的风刮得她心底发麻。
“是呀,你这个男朋友很有办法,你要好好把握。”
男子谄媚的语气让梁京京反感的抿嘴。
“对了,我们下个月初就走了,你以后若是想到美国旅游,可以来拜访我们。”
粱京京反应冷淡,一直默不吭声。
男子只好摸摸鼻头,没趣地自动道别,“那……就这样,大伯先走了。”
一直到天全暗了,梁京京才挪动冷得发抖的身躯回到屋内,她机械式的收拾物品,然后安静的离开。
第九章
楚天云像困兽般焦躁地在客厅走来走去,他一会儿望望时钟,一会儿走到窗边看看铁门,然后又会暴躁郁闷的低吼:“该死,她到底跑到哪去了?!”
自从昨晚梁京京说了有关阿泰的事,他就开始不安了起来。虽然他立刻请刘老换个方向侦查,相信消息很快会出来,但他就是心神不宁。
他怀疑歹徒根本是针对他而来,他们企图攻击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只为了让他痛苦懊悔。而种种迹象看来,京京绝对是最危险的一个。
“可恶!”他烦躁的踱来踱去,他不应该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楚先生,要不要派人下去寻找?”矗立一旁的岩叔好心的提议。
“好——”
“嘎……”铁门开启的声音。
楚天云如火箭般立刻飞奔出庭院。
梁京京纤细的身影落入他眼底,他松了口气后,怒火马上占据他的理智,整晚的担心忧虑全化作咆哮,“你该死的到底跑哪去了?”
梁京京站在离他一公尺远的地方,似乎没听见他的咆哮,只拿一双黑暗中发亮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她的无言让楚天云怒火更炽,却又同时察觉到不对劲,他蹙着粗浓的黑眉,“说话呀,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梁京京敛下眼睫,透过长长的睫毛看着他,“我回家了。”
楚天云一怔,透过月光看见她冻红的双颊,苍白的嘴唇,瞬间火气消了,只剩下不悦的心疼,“过来,你都快冻坏了,怕冷就早点回来。”
她一动也不动,那双平静的眼睛又在黑暗中发光,“你不问我为什么回去吗?”
她脸上的表情让楚天云不安,太静了!
“为什么?”
“我回去打扫。”她顿了顿,“你不问我遇到了谁吗?”
楚天云皱眉,精明锐利的眼神定定的瞧着她,“你想说什么?”
“你不问吗?”她干笑了几声,笑意却传不进眼眸,突然她安静了,“我遇见了我大伯。你不问我他和我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