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凌振平常供养的一批凶神恶煞纷纷拥上。
“叫他们退开。”
“就算出得了别馆,你以为你逃得出小孤山吗?”
“我说叫他们统统退开!”飞扬微一使力,凌振颈边即刻渗出血丝。
“你……还真的……”凌振的声音终于开始出现惊惧的颤抖。
“你到底叫不叫?”
“退开,你们全都退开!”
“很好,凌少爷,现在你跟我一起到山脚的拦江石旁去,走!”
凌振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一边被她拖着往外走,一边颤声问道:“那里乱流激溅,漩涡急转,你真的……真的不要命了?!”
“拦江石自江底插天而起,美得很,我想你一定还没有仔细欣赏过吧?”
“尚云,我们有话好说,何必这样呢?你我好歹也算是未婚夫妻——哎哟!”颈边的一阵剧痛让凌振知道她已经将剪子的刀尖刺进肉里。
“住口!我云飞扬的未婚夫,自始至终就只有莫如风一人。”
“云飞扬?”凌振虽遭挟持,脖子上又血流不止,却也并非遇事就惊慌失措的“软脚虾”,脑袋甚至还能正常的运转。“你是楚云庄的另一名护法?云飞扬竟然是个……女人?!”
“对,今天就让我代如风向你要回当年那两百多条无辜人命的血债!”飞扬已经将他扯出别赔外,来到前庭中了。
“这种人的脏血,怎么可以污了你的手,还是让我来吧。”围墙顶上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如风!”飞扬难以相信,又喜出望外的叫道,“你怎么来了?”
“来抢亲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永远都只能做我的新娘子,过来!”已飘过围墙的如风,嘴角含笑的对她敞开了双臂,好象这小孤山上只有他们两人似的,眼光焦点,全都聚集在飞扬身上。
凌振趁隙挣出飞扬的掌握,但这时飞扬的心中除了如风以外,也已经装不下其他的一切,马上一边扯掉身上的大红嫁衣,一边投进如风坚实的臂弯中。
“傻瓜,连白色素衣都先穿好了,你还真狠心,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去寻死啊?”一身黑衣的如风把越形纤细的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心疼不已的责备道:“你以为现在的我若失去了你,还能独活吗?”
飞扬伏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失而复得的狂喜热泪滚滚而出,呜咽的说:“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如风捧起她的脸来,自己则继续板着脸道,“以为在信中暗藏了一句:‘这是陷阱,勿近,爱你,扬。’我就真的会乖乖听话,不被那禽兽激来了?”
“你看到了?”飞扬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望着他看。
如风一边用指尖轻抚她颊上的泪水,一边低声道:“如果连这点默契都没有,我们不是枉做了三年多的搭档?从第一行第一个字‘这’字往左下方的对角线读去,不就看到你这小傻瓜的无谓叮咛了。”
飞扬的泪水停了,心情也稍稍恢复平静,终于能够回嘴嗔道:“人家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瞧你凶的!”
如风闻言大笑,并俯到她耳边去说:“不这样我怕会管不住自己想‘宠爱’你的心嘛,难道你要我在这里公然亲吻——”
满面飞红的飞扬突然被如风扯到身后,他并且同时出掌,将原本想自飞扬背后偷袭的人震飞到十步之外。
“左护法,退步了喔,怎么对头都已摸到身后两步来,还浑然未觉?”
“庄主!”飞扬看清楚开口调侃的人后,随即叫道。
“连如风都快要改口喊我表哥了,你还在叫庄主?”天阔朗声说道。
“天阔啊,我看你干脆两个一起撤换掉好了,不然大敌当前,你这左右护法却还只顾着卿卿我我,怎么得了?”
“舅公,”天阔笑道,“您怎么可以让我一下子顿失左右手?那不成的。”
“外公!”飞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又惊又喜的喊着,“外公?您回来了?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怎么会跟大伙儿一起到小孤山上来?”
“问慢一点,抱轻一点,”樵叟云入江呵呵笑道,“外公这把老骨头可不比如风,抱再紧也不怕散掉。”
“外公!”飞扬娇羞不已的嗔道。
“天阔、如风,”樵叟不去理会她的抗议,却径自喊起他们来。“我这孙女儿长得如此俊俏,怎么你们两个竟然会一直把她当成个男孩?”
天阔知道这质问主要并非冲着自己而来,便但笑不语,由着如风吞吞吐吐的应付,“这……我……,呃,是我眼拙,都怪我……”
“外公,不干如风的事,那全是因为我巧扮得宜,兼之贪恋表哥左护法的职位,一直不肯回复女儿身所造成的结果。”
“不是因为你觉得这个‘屠夫’的确配不上你的关系?”樵叟拿出她年少时的气话来调侃她。
“外——公——”
“柏秋啊,”樵叟叫着走近的女婿说,“现在你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眼光确实比你准了吧?”
“那当然,虽然才相处十来天,但我们看如风这未来的女婿,可已经是越看越有趣了。”落梅代替丈夫说出共同的心声。
“爹,娘,您们没事了?弟弟呢?尚雷和尚霖也都还好吧?”飞扬赶紧冲过去一手拉住一个的问。
“哟,你还记得你的爹娘和两个弟弟有危险啊?我还以为现在你眼底心中,都只剩如风这小子了呢!”
飞扬还来不及出声娇项,如风已经抢先道:“爷爷,您就别再逗她了,其实您跟我们大伙儿一样,都是从画舫船夫的身上,得知飞扬是被凌振以冷老爷、冷夫人和两位公子的生命安全为要挟,才不得不被押到这里来的嘛,不是吗?”
在飞扬对如风投去感谢的一瞥中,樵叟已经又叫了起来,“我看这小俩口还真的是已经灵犀相通,好得如胶似漆了,总算没让我从大漠白跑回来一趟。”
“外公,您到大漠去了?”
“是啊!其实也才待了半年而已,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回来看看你们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刚从京城过去做生意的人,口沫横飞的大谈天阔的楚云庄生变的事。我一听闻他左右护法的神勇,立刻就猜到应该是你们这两个孩子没错,这下子便更想回来了,只是爱好游山玩水的性子不变,一路拖下来,还差点跟要到这小孤山上来的大伙儿错身而过。”
“幸好碰上了,”如风说,“不然我们这大军还没有人领头哩。”
“得了吧,如风,这些甜言蜜语啊,你还是全部留着跟飞扬讲,比较实在。”
“外公就爱欺负我。”飞扬嘟起小嘴,佯装委屈的说。
“哎,帮你找到像如风这等佳婿的人,可也是我,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别得了便宜又要卖乖了。”
这回飞扬与如风相对一笑,挺有默契的一起噤声。能够让疼爱他们的樵叟开怀大笑,不也是一种难得的天伦之乐吗?而欧阳鑫的报告,也很快的就填补了他们笑声中的沉默。
“庄主,凌振和他们养的那批恶徒,已经全部制伏了。”
“有劳你了,欧阳。”天阔谢过他之后,便扭头问:“如风?”
他只犹豫了一下,就以肯定的口吻应道:“凌振终究不是武林中人,红原血案亦非江湖事件,就按冷老爷原议,让四川官府来办吧!从今以后,我也终于可以不必再背负这段血腥的过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