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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有点肉麻,不过还是非常的动听。”飞扬强抑满心的骚动,转移话题说:“弄清楚你怎么会跑到四川来以后,我就到你和卢堂主他们分手的九寨沟去,判断你应该还在附近,结果还真的被我给蒙对了,两天前,我在下头的迎宾池畔碰到断虹,是它带我上来的。”

  “断虹?它怎么会自己跑到下头去?”

  “你问我啊。”飞扬瞪大眼睛说,“畜生嘛,我怎么会知道它在想什么?”

  飞扬既然说已弄清楚他怎么会跑到四川来,那么自己从前因为炽焰的关系,而与包括马儿在内的所有动物一直都保持距离的缘由,他现在想必也是清楚的了,被他用自己过去一贯的态度反过来消遣,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云飞扬,看来你不把这些日子以来没斗的嘴给斗够本,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啰?”

  “帮你平衡一下,不好吗?”

  “平衡什么?”

  “在我来之前,那位冷小姐不是都讲不过你吗?我想你一定早就觉得日子既无聊又无味了,现在有我回来帮你磨牙,还不够好?”

  “你可真够体贴。其实除了口头便宜以外,全盘皆输的人是我。”他自嘲的说,难掩心头的落寞。

  “什么意思?”飞扬顿觉脸红耳热。

  “还会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庄主说过的,‘敢消遣我?没关系,如风,反正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我倒要看看你命中的克星出现时,你又会是何种德行。’”

  “你是说……是说……?”真的吗?是真的吗?如风不是在逗她开心吧?“我是在说我爱上冷尚云了,老天爷,”如风抱住头说,“我爱上她了。”

  “为什么?”

  “你说什么?”以为这番“爱的苦恼”,少不得会被飞扬大大嘲弄一番的如风,万万想不到他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平和”。

  “问你为什么啊,她不是你想报复对象的女儿吗?你不是除了崔巧巧那个昔日小情人的话以外,其他人说些什么,都一概听不进去吗?”

  “谁说巧巧是我的小情人?”如风不明白何以飞扬的口气会调侃的成分少,而……嗔怨的成分多?就像是……就像个在跟他抱怨什么,或求证什么的……情人似的?这太荒谬了吧?飞扬是他的伙伴、兄弟,飞扬是男的啊!

  是吗?

  “难道不是?”飞扬酸溜溜的质问,总算把如风拉回到现实中来,却令他更加的迷惘,而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念头,也开始在他脑中萌芽。

  “当然不是。”巧巧。去过华盖分舵的飞扬会知道巧巧的存在并不稀奇,但尚云呢?那一天两人在情绪激动时,都说了不少气话,自己对“爷爷”口出不逊,而尚云……尚云则泄漏了她原本应该一无所知的事,也就是他只在他中了“暮烟”迷香时,跟卢镜提到的巧巧。

  如果她当时根本没有昏迷呢?为什么会没有昏迷?因为她并非完全不谙武力?甚至因为她有解药护身?哪一种解药?唯独楚云庄的才有的“朝雾”?她又怎么会有朝雾?除非……除非……?

  如风暗下决定,现在也顾不得那个念头荒不荒谬,飞扬又会不会大发雷霆了,自己既然觉得疑云密布,当然就要试上一试,看能不能够一举解开谜团。

  “巧巧曾经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曾经与我两小无猜过没错,”如风一边说,一边留意飞扬的神色变化。“但那已经是太遥远、太遥远的事了,而我确信,就算没有发生红原染血事件,我们会真正成为夫妻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

  “真的?”飞扬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问道,对于脸上暗暗浮升的红晕,竟浑然未觉。

  “当然是真的。”如风的心情也随着飞扬的表情动作迅速变化起来;难怪飞扬总是独来独往,与人保持距离;难怪飞扬从来不逛窖子,不近女色;难怪飞扬每回一进住处,就将门栓上,并且立下要找他的人,一定要先敲门的规矩;难怪每次有人跟他提到婚事,飞扬总是比谁都躲得更快;更难怪虽一样对天阔忠心不二,飞扬却从来不跟自己争偶尔为他更衣的事。如果自己大胆的猜测真是事实的话,那么过去三年多里,飞扬一切在大伙儿看来,都以他较一般男人纤细斯文带过的差异,此刻便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而尚云说:“枉费我这些年来对你的念念不忘。”

  包括她进楚云庄、留在楚云庄,难道都是……为了他?

  “当然是真的。”如风不晓得为什么自己接受起这原本应该算是“匪夷所思”的震撼来,竟没有一丝的勉强,反而还怀抱着由衷的喜悦与期待,是因为他一直渴望找到一位知己般的伴侣吗?而飞扬正是他最贴心的知己。“我现在终于明白,打从因为驯服炽焰而认识爷爷起,我的生命便已经起了斗然的变化,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猎户生活了;这样子的我,哪有可能带给我一直都视她为妹妹成分多些的巧巧幸福。”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她考虑得多。”飞扬显然仍感到不平。

  “不,”如风马上否认道,“是我自己再也不肯放弃寻获真情挚爱的机会。”

  “真情挚爱?”飞扬冷哼一声,继续嗔怪,“你懂得什么叫作真情挚爱?成天光会往歌楼舞榭跑,左拥歌妓,右抱舞娘,让底下一群小兄弟羡慕得不得了,说全楚云庄,就属右护法最风流自在。”

  “吃醋了?”如风开始一语双关起来。

  “吃醋?”飞扬蓦然涨红了叫道,“我又不是女人,干嘛为这种事争风吃醋?”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飞扬;如风在心底说:而你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睁眼瞎子,莫如风。

  “我是指自己在脂粉圈中比你吃得开这件事,谁提到你是女人来着?想到哪里去了!”

  飞扬一窒,顿觉忐忑的跳起来,中叨叨的说:“我出去看看断虹,它——”

  “飞扬。”如风突然轻声唤道。

  “什么?”飞扬则越发紧张起来,甚至已经不敢跟如风做眼光的接触,却不知这么一来,无异更加落实了如风的猜测。

  “尚云呢?”

  “谁?”一时反应不过来的飞扬,几乎是反射性的漫应道。

  “尚云,冷尚云。”

  “你找她做什么?”飞扬勉力自持,总算暂时按捺住拔腿离开的冲动。“又要继续颠倒是非的污蔑她外公对你的一片厚爱?并不断用你的老练去折磨她、惩罚她。”

  飞扬那自嘲的口气、难过的表情和悲哀的眼神,在在令如风心痛难舍,于是他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牢飞扬,望入她的眼眸深处说:“不,我要向她道歉,无论冷柏秋是不是杀我全村的罪魁祸首,我都不应该迁怒于她,更不应该口不择言的诋毁对我恩同再造的樵叟,我要跟她说我错怪她了。”

  “女人的心,易伤难补,你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飞扬难掩激动的回嘴道,“更何况你已经连伤了她八年多的心,打从当年她在窦冈山上听见你一口回绝她外公开始,她的心就已经不再完整,从此没有好过了。”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看来她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飞扬暗叫一声不妙,只得嘴硬的辩解道:“比起你这个莽夫蠢蛋,她当然会觉得我体贴得多。”

  “是,我是莽夫、是蠢蛋,”如风出乎飞扬意料之外的坦承不讳,对于她的批评指责,竟然也照单全收,甚至还自己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是个不折不扣、耳背眼瞎的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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