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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页

 

  “好,干了这杯!”诸葛亮难得语出豪迈的附议,三人齐齐一仰而尽。

  而其实迎柏对于能否留下楚楚,至今仍无全然的把握。

  只因楚楚后来虽然同意过来荆州,却未答应与他再续前缘,甚至于连她的前来,都是半受自己胁迫下的结果。

  乌林一役,曹操败走后,他即紧跟住楚楚不放,到最后,楚楚终于受不了,开口问他:“中郎将,你究竟想怎么样?”

  “想履行我们五年前的约定。”

  “我们之间有过约定?”她一边擦拭洗净的双手,一边头也不抬的回应:“恐怕是你记错了吧。”

  “我没有记错,至少我与‘若水’有过约定。”

  “既然如此,你就该找那个年少无知的若水兑现你所谓的诺言去。”

  他不明白她为何句句带刺,却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自自己身旁消失。

  “当年年少无知的人是我,如果我在当机立断外,再加上思虑周密,就不该只跟你做下约定,而应该直接找上门去,同你们团主提亲。”

  他是认真的吗?楚楚不否认听他讲得如此激昂,自己的心情亦随之荡漾,但她毕竟已非当年那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少女,所以表面上依旧冷冷相应:“如果,哼,有太多‘如果’的人生,必定充满了悔恨,中郎将正值意气风发,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以前或许是,但从今以后,却再也不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楚闻言,心头一惊。

  “这一次,我会亲自前往江东,向你师父华佗提亲。”

  “不!”绝不能让他到江东去,不能让他见到——“相信凭我的真心诚意,华先生必会同意你我的婚事,会乐意将你交托给我。”

  “森迎柏,你以为你是谁?又以为我是谁?今日的应楚楚已非昔日的舞娘若水,绝不会再为你一时的甜言蜜语所骗,而我师华佗,更不可能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

  “过去的事,我已经讲过毋需再重提,因为我要与你共创的是未来;楚楚,在我眼中,现在的你,只比以前更成熟、更美好,而现在的我,无论外在有无改变,至少有一件事是始终如一的,那便是我要你!”

  要?

  只是要,而不是爱,甚至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伤害她几回?而自己,又究竟要任他糟蹋到什么地步,才会死心?

  “我还想跟你要回过去那个天真无邪的自己呢,你还得起吗?中郎将。”

  见他霎时惨白了一张脸,楚楚知道自己的攻势奏效,遂紧接下去说:“你瞧,这天下万事万物,可非全依循你在运转,我想要的东西你就给不起了,又如何能够反过来要求我,说你想要什么?而且还一副我非给不可的样子?”

  “楚楚!”他叫住了意欲转身的她。

  “请你对等相待,也以职衔称呼我。”

  “不,我不会叫你应大夫,不但不会,而且还会尽快让你从应姑娘,变成为森夫人。”

  “你疯了!”他骜执的口气,果然令她心惊。

  “若非有思萱做伴,对你朝思暮想五年下来,我恐怕真的早就因相思过度而疯掉了。据闻华佗先生素来景仰关羽将军,这一次会答应前来帮忙,欣赏孔明,也是部分的原因,那等战事稍歇,我便邀请他们两位同行,齐赴江东,或者这两日就到周瑜营中去拜见华师父,跟他坦承我一片心意,请他答应我们两人的亲事。”

  不,他非但不能到江东去,连见师父一面都不行,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知小桩的存在。

  “五年了,我们分别已有五年,你如何确定自己还会……要现在的我?别的不说,光说你好了,你就多了个女儿在身旁,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许我也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永远都不会。”

  “没试过,你怎么晓得?”为了保护小桩,楚楚在心底一再跟自己说:为了保护小桩,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保护他不会跟当年的我一样,被眼前这男人重重伤害。

  “你的意思是……”

  “你不要到江东去,由我过来,我们一起生活三个月,时间到了以后,如果我对你,仍然像现在这样深恶痛绝,或者毫无眷恋的话,你就故我走,并且发誓再也不来打扰我们。”

  “你‘们’?”

  虽然心下慌乱,楚楚表面仍不动声色道:“对,我们,即师父和我们所有的师兄弟,我们。”

  跟了她数日,迎柏岂会看不出来那彭鹤对她情有独钟?正因为如此,他的脚步才更非加快不可。

  所以对于楚楚开出的条件,也就无暇多想,她都已经率先软化,答应过来就他了,不是吗?

  “三个月太短了,不够时间让我善待你,也不够时间让你与思萱培养感情,一年如何?”

  一年?!他八成是在开玩笑,难道光只有他有女儿,她就没有儿——“一季,我只能挪得出这么长的时间来,而且还必须是在明年春天以后。”

  “为什么?你又想藉机脱逃了?”

  楚楚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冻成冰,他说什么?诬赖当年毁诺的人是她?

  对于自身的所做所为,难道他就没有一丝的羞惭?

  这是自重逢以后,楚楚心中首度燃起怒火,并生出报复的意念,既然他这么想要她,那就让他以为有希望好了,换她整他、耍他,再狠狠一脚的踢开他,让他也尝尝遭人遗弃的痛苦。

  “不,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你对我又仍感兴趣,我怎么会出尔反尔?只不过师父早答应吴侯,这边战后,仍要跟着吴军随行一阵,我总不能临时脱队,而你,应该也还有未尽的军务吧。”

  “你保证自己会依约前来?”

  “否则你可以到会稽郡山阴县的一心园去要人。”

  “那是你住的地方?”

  “是我至亲所在。”楚楚早已盘算好,届时要将儿子暂时托给端木恺的母亲,他们母子虽然不和,可是却一样疼爱小桩,交给他们照颀,自己绝对能够放心。

  “好,我答应你明年春天再来,可是你也必须答应我至少待足半年。”

  “森迎柏,你听说过有人在吃第一口时,便发现饭是馊的,却还会将整碗都吃光的事吗?”她斜睨着他,毫不留情的比喻。

  “我会让你明白我绝非一碗馊饭。”迎柏听懂了。

  “师妹!”彭鹤在大约十步之遥的地方唤她。“这儿有伤兵。”

  “就来了。”她先回头应道,再转过来对迎柏说:“明年春天,待我忙完手边的事后,自会修书通知你该于何时到江陵对岸的油江口接我。”

  “楚楚——”迎柏还想再做进一步的确认。

  但她已迈开脚步,甚至还因无法全然放心,而切切叮咛道:“如果在那之前,你擅自闯到江东去找我,那今日的约定便一笔勾销!”

  当日她讲得斩钉截铁,而他们后来军务也的确繁忙。所以一直到几日前至油江口接她为止,迎柏始终不曾妄动,亦不曾向任何人打听她这些年来的种种。虽说因女大夫罕见,她的行事举止必是众所瞩目,要打探她的事情绝对不难,可是迎柏却希望两人可以真的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果真有望?

  “炽涛,迎柏?”赵云的叫声,将他唤回到现实中来。

  “什么?”他却仍有些茫然。

  “在想什么啊,都出神了,只有酒仍一杯接一杯的喝,你酒量虽好,可也禁不起这样的牛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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