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关若月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略带沙哑地说道:"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好么?"
雷拓的眼中闪过明了,没有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将她的包袱负在肩上。
"那就走吧。"
"嗯。"关若月点了点头,跟在他身边朝前厅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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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生显然是处心积虑地要防止她逃走,重重庭院的门上都上了锁链。看著,关若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以她这样柔弱的身段,能不能翻过其中一道都是问题,更别说是六七道之多。
雷拓显然是一路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进来的,可是此刻,他却空手扯断铁链,劈坏铜锁,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了重重院门,让关若月通过。
默默地跟在后面,她望向他的眼中,除了感激,更多了一抹惊异,明白这样看似潇洒的动作,绝非蛮力,更需有深厚的内功,才有可能做到。
笔直地走出刘家大宅,在宅子前,关若月终於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那横匾上的"刘宅"两个大字泛著银光,更显得森冷无情,让她心中一阵刺痛。
这里,终究下是她的容身之处啊!她咬了咬牙,猛然转头离开,脚步却冷不防踉跄了一下。
"关姑娘,小心!"立刻,一双坚定的大手扶稳了她。雷拓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目光温暖,柔声说道:"地面不平,我扶著姑娘可好?"
茫然的心头顿时感受到一股暖意,辟若月感激地点了点头,将素手搭上了他的臂弯。
与他并肩走在月色下,关若月细声问道:"雷公子,你找到要找的东西了?"
"嗯。"雷拓点头,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长布包。"这里面是我父母生前佩带的兵器,一名青雷,一名紫电,都是价值不菲的古剑……不瞒姑娘,我此行,单只为这两把剑而来?"
关若月侧头想了想,恍然明白,"所以你下的战书,故意说得那样血腥,就是料到了表舅会退避?"
"姑娘猜对了一半。要刘瑾生退避,可不只是下封战书就成了的。"雷拓微微一笑,直言不讳。"数年前,我曾化名到刘家来打杂过一段日子,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书房底下可能有秘道,也开始探知刘瑾生手下的爪牙分布在哪些地方。前些日子接连挑了他几处据点,才让他对我如临大敌,也才能让我顺利取回双亲的遗物。"
说著,他看了关若月一眼。
"我知道他生性谨慎,不会贸然和我正面交锋。不过……我实在并末想到,他竟想利用姑娘来设计我。"
说到这里,雷拓的心里也不由地暗生警惕。他到底是低估了刘瑾生,如果不曾认得关若月,没有带她逃出刘家,那么不出十天,他必定就会成为官府紧密通缉的对象了。到时候,还真是含冤莫白啊!
正这么想著,两人已经来到树林中,看见了雷拓拴在此地的坐骑。
他将缰绳解下,扶关若月上了马背,随即翻身坐到她身后,一抖缰绳,红鬃鬣马立刻撒蹄飞奔。
刚才平地行走,还不觉得如何,可是此刻马上颠簸,后颈被刘瑾生掌劈的地方却立刻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关若月倒抽了一口气,忍不住微微往后仰靠,将头抵在雷拓的胸膛上,减少震动。
他发现了她的举动,立刻关心地低头问道:"关姑娘,怎么了?"
"我的脖子有点疼……"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手,摸了摸后脑勺。"被表舅打的地方,好像……好像肿起来了。"
"我在附近的镇上投宿,离此不远。到客栈之后,我替姑娘看看。"雷拓的眼中闪过怒气,语调却十分温和,一手控制缰绳,稍稍放慢了速度,另一手牢牢地扣住她的纤腰。"受了这许多惊吓,姑娘一定累了,先靠著我休息一下吧。"
"嗯,"关若月点了点头,依言闭起了眼睛,从雷拓身上传来的体温令她感到安心,倦意袭来,不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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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轻推她的肩膀,关若月动了动,睁开眼睛。
"关姑娘?"雷拓低沉的嗓音传来。"到了。"
"唔。"她含糊地答应一声,在雷拓的扶持下滑下马背。睡意朦胧间,步履显得有些蹒跚不稳。
雷拓将坐骑牵人马厩拴好,随即拦腰抱起关若月,跨进客栈门槛,迳自朝楼上走去,一边低声说道:"夜已深,掌柜的也睡了。今晚就只能委屈姑娘在我房中过夜了。"
"嗯。"关若月轻轻地点了点头,睡意正浓,也忘了去计较这样是否符合礼教,就让他抱著上了楼,来到他的客房中。
小心地将她放在床榻上,雷拓点燃了烛火,在她身边蹲下。
"关姑娘,翻个身好?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
"嗯。"关若月依言翻转身子趴在床上,伸手将头发撩拨一边,露出了后颈的肌肤。
雷拓小心翼翼地拉低她的领子,只看了一眼,立刻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只见那欺霜胜雪的肌肤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青紫印痕,略微肿胀。如果当时刘瑾生用力再重几分,只怕……这么脆弱的颈骨,会被他活生生劈断吧?
压下心底对那卑鄙恶徒的愤怒,他伸手试探地触了触她的瘀青,关若月立刻畏缩了一下,痛得倒抽了一口气。
"对不起。"雷拓立刻说道,转身朝桌旁走去。"姑娘颈后瘀青得颇为厉害,不过,应无大碍。我给姑娘上些药。"
"嗯,多谢公子。"关若月低声道谢。
几个时辰的担惊受怕,如今一旦真正放松,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乾了似的,眼皮也沉重起来。关若月困累地半合著眼,感觉到雷拓在她身边忙碌著。
他先仔细地替她在瘀青的地方敷上药膏,随即看见她先前被锁在青枫楼时,迹近疯狂地拉动门锁勒出的伤口,又替她将双手洗净,上药包扎。那动作十分轻柔,和他粗犷的外表几乎有些格格不入。
想起两人初相识时的情景,关若月不禁莞尔,轻轻地笑出声来。
"怎么了?"雷拓侧头问道。
"雷公子可还记得,你来到红香院的那个晚上?"她柔柔地抬眼,脸上的表情甚是温悦。"现在……几乎是位置互换呢!"
雷拓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与她的目光相交片刻,沉稳地说道:"算是我对姑娘报恩吧。"
替她将双手包扎妥当,他站直了身子,将床尾叠得整齐的被子摊开,盖在她身上,随即说道:
"关姑娘,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叫我一声,我就在门外守著。"
"雷公子……"
他摆了摆手,打断她的张口欲言。
"我说过,就当是我对姑娘报恩。"微微一笑,他转身吹灭了烛火,往门口走去,柔声道:"关姑娘,晚安。"
"雷公子晚安。"
看著房门开了又合上,隔断了他高大的身影,关若月轻轻地翻了个身,抬起手来,望著那散发出淡淡药香的整洁白布条。片刻,她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十分柔和的微笑。
拉紧了被子,她闭上眼睛,很快便疲惫地再度进入梦乡中。
第六章
关若月沉沉地睡了大半夜,拂晓将至的时候,却开始变得不安稳,作起恶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