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大毛!你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我们已经不走黑道了,你还想打打杀杀做什么?”
当天晚上,大毛明显漠视李威的存在,而李威也不和大毛交谈,就算是两个人不得不独处,气氛也尴尬得让人不舒服,阿庞把这些事看在眼里,虽然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哪里猜得到,关颍和元浩拍婚纱这件事,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大毛一个人运球上篮,虽然面前并没有对手,但大毛仍像是在和隐形的对手争抢似的,不论是运球、跑步的动作都很激烈,仿佛在发着他无名的一股怨火似的,李威虽然知道他正在生气,但仍然假装若无其事盯着电视。
阿庞从床上拿起夜间道路维修的萤光制服,一边穿一边说:“大毛,我准备待会儿要去上夜班。”
大毛随口“哦”了一声,根本没听进去似的,阿庞又试探地问:“你们今天去拍婚纱拍得怎么样?好不好玩?”
大毛没理会,仍然不爽地上篮,手劲似乎更大了点,阿庞忍不住又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大毛仍然没说话,但突然用力将球往地上一甩:“阿庞,如果你被别人扁了,我说要帮你讨回来,你会怎样?”
阿庞楞楞反问:“大毛,你是在生谁的气?”
“我在生谁的气?我在生我自己的气,我气自己神经病、多管闲事!”说着,大毛又去捡起篮球,继续打球,阿庞转而望着李威,发现李威仍默不作声看着电视,大毛则绷着脸继续打球,两人很有默契地不理会对方在做些什么。
满头雾水的阿庞实在忍不住了,他问:“李威,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阿庞突然发现李威脸上得有些瘀青,“李威,你受伤了!”
李威没有回应,大毛却马上停下来端详李威的脸:“王八蛋,真的太过分了!妈的!大家来玩嘛!”大毛说着挽起袖子,神情活像是随时要冲去找元浩来痛打一顿似的。
李威瞪了过去,以十分严厉怒光的制住大毛的怨气,大毛只有忍气回避李威的眼光,他负气地转向阿庞问:“阿庞,你要不要喝酒?我们去喝两杯!”大毛按捺着心里的怨气,穿上外套准备出门,阿庞却犹豫地说:“但是我等一下要值班。”
“安啦!跟我走,大不了我等一下陪你一起值班就好了。”大毛说完,拉着阿庞就走,李威冷眼看着意气用事的大毛和不知所措的阿庞一起离去,心里一阵烦闷,这时吐司跳上沙发抓着李威的肩头。
“吐司,难道我这样错了吗?”李威喃喃地问,吐司当然不懂得回答李威的话,它只是一阵乱抓,想要求李威陪它玩,李威无奈地抓起一个抱枕逗它一下,吐司兴奋地吐着舌头喘气,疯狂地乱摇尾巴,两只大耳朵像扇子似的煽呀煽地,李威才伸手要把抱枕抢回来,吐司却紧咬着抱枕不肯放,还企图钻进床下。
“吐司,不要跑!”李威追上去抱住吐司,但吐司已经钻进椅子底下,李威一低头,发现底下有一个尘封的鞋盒,李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纸盒从里面拖出来,去盒盖上的灰尘以后,李威小心翼翼将鞋盒打开,原来里面全是四年前的照片。
李威一张一张地抚过去,小薰、裴琳、大毛、阿庞、李雄、咪咪将、Channel,每张灿烂的笑脸都如在眼前,没有改变,但是这些人已经没办法重聚在一块了,李威轻抚着小薰的照片,不知不觉逐渐睡去。
小薰:
最近的事全都荒谬得可以,我居然被打了一顿。
事情有点复杂,元浩误会我就算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为了这件事,我还和大毛吵了一架,大毛的个性和以前完全一样,倔强得像一头骡子一样,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动不动就拿以前的事来赌我。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是皮肉伤,我很能挨打的,记得小时候我哥常打我,因为我喜欢逃学,如果被他抓住了,免不了一场好打,我哥揍人的方法真不是盖的,单凭一双空手,就能打得我拼命掉眼泪。
直到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哥突然沉着脸对我说,我已经不小了,他决定不再打我了,他拿了一把枪出来,说我如果敢对不起我们李家,做出不好的事来,他只好亲自开枪来教训我。
靠!我哥真的很狠对不对?但是也很酷。
我那时候根本想不到,连最疼我的哥哥也会离开我,如果我那时候就知道的话,就算被他打几次,也心甘情愿。可惜他已经不能再打我了......
薰,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我们这一生,似乎是由离开所组成的,每次的离开都在我们身上留下不同的伤痕,一旦分离,就算我们能再相逢,但伤口已经不能愈合了。
─我是不是老提一些煞风景的事?
最近台北非常冷,听说是近几年最冷的冬天,你呢?
你在哪里过冬?那里下不下雪?你居住的城市和台北有没有相像的地方?
虽然有点天真,但我真想和你分享这个冬天,一起喝一杯咖啡。
威
李威正准备骑车出门时,却发现元浩的车已停在路旁,大矛则站在车外,像是专程在等着李威似的,而大矛一发现李威下楼,就立刻恭恭敬敬上前喊了一声:“威爷!”
李威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有点却步。
大矛很难启齿似的,吞吞吐吐地说:“威爷对不起,昨天我我实在是......”一句话分成两三次说还说不完,元浩也下车,他醉得可以,手上还拿着半打啤酒,一脸通红,像是已经灌了整夜的酒。
“威爷,我来向你负荆请罪。”元浩大着舌头更正道:“不对,应该说是负啤酒请罪。来,威爷我们干一杯。”元浩口齿不清胡说八道着,李威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元浩咕噜咕噜地继续叨念,直到他醉得趴下来,大矛赶忙扶住他,元浩才略为清醒了一点,但是才抬起头来,他又开始指着李威胡说一通:“威爷,我决定,今天开始就住在这,大矛,你去帮我把家里的东西都搬来,我要和威爷同居,我要向关关证明,我也可能从黑道太子变成普通人!答应我!”
李威听了,不知道该把他赶出去还是该先打醒他,只有盯着他发呆,幸好大矛的力气过人,双手拎着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元浩,却依然安安稳稳,像是拎小鸡一样轻松。
“威爷,不知道方不方便让小浩哥进去打扰一下?”大矛客气地问,李威看着元浩宿醉不醒的样子,也没别的办法,只得领着他们上楼。
大矛轻松地扛着元浩,李威走在前面带路:“你先把他放在沙发上。”李威指着沙发说,大矛听了,轻巧地一甩,元浩就被放到沙发上了,依然一脸人事不知的模样,仿佛睡死了似的。
李威无奈地问大矛:“大矛,你什么时候会把元浩扛回去?我待会还要上班。”大矛听了,却还是无动于衷,他一脸恭敬站得笔直,好像一辈子都不打算离开那块落脚地似的:“威爷,不行,浩哥才交代过,他要搬到这里住。”
李威又气又好笑:“喂!大矛,元浩他想住这里是他的事,这可是我的房子!”
大矛不好意思地赔罪道:“威爷,我不是故意找你的麻烦,只是小浩哥吩咐了,我一定要照做。”说完,又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一步也不肯离开,而元浩也睡死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