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睁开眼看我,快睁开眼!不要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我不要失去你!不要!”
每听一句她的唤声,商语清的心就跟着抽痛一记,一种无法言喻的沉痛感自心底散开,教他仿佛被一块重石压迫得无法透气。
别哭……不要哭……小情……
你不知道,你的泪水滴在掌心,令我有多灼痛……
你不知道,每次你一哭我就手足无措,所以只能想尽办法买礼物、扮鬼脸讨你欢心……
商语清只能在内心不断地呐喊,然而她断续的唤声仍不断传进耳膜——
“清哥,我求你撑下去……我会一直在这里,一直都会——”
我知道你会,我知道……
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不论遇到什么挫折难事,你都不曾离去……
商语清的意识徘徊在清醒与迷茫间,唯一清楚感觉到的,是她温暖的手心以及她热切的低唤……
秒针滴滴答答地绕了无数圈,时间又在分秒交错间流失。
辛情坐在病床边,紧握住商语清的大掌,一双略为红肿的眼未曾离开过他苍白的面容。
她低哑叫唤:“清哥,快醒来啊……”
喀啦一声,病房门扉被人打开又关上。
辛衡踩着轻巧的步履走到妹妹身边,双手落放在她纤弱的双肩上。
“小情……你守了一天一夜,该休息了。”
辛情摇摇头,“我不累。”
“别在我面前逞强。”辛衡脸一沉,将她的小脸偏转过来,“你真该看看自己的脸色,跟躺在床上的清哥有什么两样?再说你也是伤者……”
“我只是皮外伤。”她轻轻别过头,不让兄长瞧出她的脆弱,“没事的。”
“没事才怪!”辛衡为她的不爱惜自己感到气恼,“看看你手上脚上包裹的纱布,还有受到浓烟呛伤的低哑嗓音,再瞧瞧眼下那黑眼圈,你还想怎么折腾自己?”
“衡哥,我很好。”她轻轻拨开他的手,虚弱一笑。
“你的笑脸比鬼还难看。”这样的她真让他伤脑筋,也令人担心不已。“小情,你跟清哥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如果清哥看到你为了照顾他而罔顾自己的身体,他会生气的。”
的确,她也不是不了解清哥的脾气,可是——
“如果清哥醒了,而我不在他身边……”
“我会在他身边!”辛衡将她纤弱的身子扳转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乖乖听话,你先回饭店洗个澡、睡个觉,清哥要是醒来,我第一个通知你!”
“可是……”她的目光再度缠绕上商语清略显苍白的面容,恋恋不舍。
辛衡悄叹一声,又将她的小脸轻转过来。
“小情,别忘了,除了看顾清哥之外,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厂房发生火灾,负责人现在又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谁有权力代替清哥处理善后?何况这些都是你身为财务长该做的事,你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吧?”
辛情深吸一口气,“我没忘。”
“既然没忘,那就回饭店休息去,好吗?”辛衡拍拍她的肩,拧起一双英眉,“瞧你憔悴成这样,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好好照顾自己吧!”
“我会。”她微笑,拉开他的手。
“你只是嘴巴上说会。”辛衡摇了下头,重重叹了口气。
辛情忍不住又回眸,光是看着静躺在病床上的商语清,脚打上石膏、手臂缠上纱布还吊着点滴,她就忍不住一阵鼻酸。
“别看了。”辛衡强将她从椅中拉起,推着她走到门口,“我已经交代司机在楼下等你了,快回饭店吧!”
“好。”辛情才跨出病房,突然一个旋身,谨慎交代着,“衡哥,如果清哥醒来……”
“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再次保证。
“衡哥。”关上门时,辛情又唤。
“你这恼人的丫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辛衡有些无奈地再度转头,从不知她是如此婆妈之人。
辛情露齿一笑,深深一个吸气、吐息,“我说了。”
“嗯?”等待她的下文。
“你说我没有勇气,所以我鼓起勇气,告诉清哥……”她注视着仍然昏迷的商语清,眷恋疼惜之情在眼底蔓延。“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喜欢他好久好久。”
辛衡呆了下,等反应过来时,一丝怒气也自心头悄悄钻出。
“别告诉我,你他妈的冲进火场就是为了告诉清哥,你喜欢他?!”
辛情蹙眉皱鼻,小声提醒,“衡哥,你骂脏话。”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的斯文全都是装出来的!”他绝对相信,这个妹妹是除了善晴之外,会让他抓狂的第二人!“我要你鼓起勇气表白,不是在那种他妈的紧急情况下,你这猪头知不知道看时机啊?”
“衡哥,表白需要看时机吗?我只知道如果那时候不说,以后怕也没机会了。”她不以为然。
“我是要你这个白痴别拿自己的命拚!”该死!辛衡焦躁地瞪视她,“你当自己是九命怪猫还是打不死的蟑螂?就算不幸发生了,再没机会表白,那也是命中注定!”
“衡哥,你不懂的,从你把善姊当玩具玩弄的情况看来,你是不会了解的。”辛情抿了抿唇,开始反击。
“现在有力气回嘴了是吗?”辛衡双臂环胸,摆出兄长姿态,“赶快回饭店,算帐的事,暂且延后。”
“我跟你没什么帐好算的。”她又不欠他钱。
“让我提心吊胆的忧天愁地,还得费尽心思隐瞒爹地、妈咪和大姊,这几条罪就足以判你无期徒刑。”辛衡一一列出她的罪行,语气不善。“现在你就给我乖乖回饭店关禁闭。”
“好——”辛情应了声,正要迈开步伐离开,又不忘回头再次叮咛,“衡哥,要是清哥……”
“我会通知你。”辛衡咬牙切齿,“你再不走,我会考虑要用满清十大酷刑对付你。”
辛情微微一笑,向他摆了摆手,踏进正好开启的下楼电梯。
确定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时,辛衡这才将门扉轻轻带上。
“她走了?”
无预警地,当辛衡转身关上门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商语清缓缓睁开眼,语气虚软地问了句。
辛衡走到病床旁,睨着他苍白的脸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清哥,你醒多久了?”
商语清从唇间逸出一记长吁,“我刚刚才醒……”
辛衡在椅中落坐,直视着他,“那你都听见了?”
“听到一些。”商语清看着天花板,伸出手掌仔细瞧了起来,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我还活着。”
“在千钧—刻,消防队员破门而入,正好解救困在火海中的你们,也庆幸附近没有堆放危险物品,否则你跟小情两条命早已不保。”辛衡徐缓解说着。
“原来如此。”那时他已昏迷,失去了知觉。
辛衡清了清喉咙,转回正题。
“清哥,我知道你是伤者,这时候跟你说这些话不太适当,但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你指的是什么事?”商语清闭眼又张眼,脑子正在消化昏睡前的种种,“我被送进来多久了?”
“一天一夜,你右脚骨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静养,身上及手臂上都是皮外伤。”一顿,他又迅速绕回重点。“清哥,我知道你从小就对小情宠爱有加,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
“所以呢?”商语清将思绪转回他身上。
辛衡盯视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 “小情都说了,她已经对你表明爱意,你呢?你对她又是怎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