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磐石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讶异的高扬起眉。与冷知砚那个不近人情的冰块做师兄弟二十年了,他第一次听见他在人前正式介绍他是他师弟,以往他总是避嫌避得紧,哪会亲口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更令他吓得咋舌的是,原来他的冰块师兄也会说笑话,与他相处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这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惊奇的眸光悄悄地移向冷知砚身旁那位柔美佳人,从刚才他所见到他的温柔笑颜到这差点吓死他的玩笑看来,他该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嗯哼哼哼……”得意于自己的发现,聂磐石不自觉的发出怪声。
“公子,聂公子他怎么了?”听闻他突地发出的闷哼声,靖如寒有点心慌的看向身旁的冷知砚。
冷知砚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看他八成发疯了。别理他,我们先走吧!”
等聂磐石回过神来,却瞧见他们渐远的身影,赶紧拔足追赶上前,“师兄、俏姑娘,等等我啊!”
***
鹰山位于西南边境,是众多高山林岭环伺之下其中一座高山,因为山顶终年都有鹰群来此筑巢繁衍后代,故名鹰山。
“浮云庄”是位于鹰山山脚下的大庄院,隶属天大第一富庄聂家的产业,亦是专属于聂磐石的庄院。
而冷知砚便偕同靖如寒来到这里作客。
此时,凉亭之中端坐着一黑一白的男子,身着黑色装束的是脸上依旧无任何表情变化的冷知砚,而身着白色襦衣的便是一脸笑嘻嘻的聂磐石。
“师兄,”路上辛苦你了。”聂磐石一脸讨好,主动为他的杯子斟倒酒液。
“你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这档事?”在冰寒的天气中吹风喝酒,这种折磨人的招待方式也只有聂磐石做得出来。
“这档事可是很重要的。宝剑呢?”聂磐石扯着一贯的温文笑意,向他伸手索讨。
“拿去。”冷知砚将一路上背负在身后的银亮宝剑递给他,“我可是交到你手上了,完璧归赵。”
接过宝剑的那一刻,聂磐石的眼底闪过一抹释怀,指尖恋恋不舍的在剑鞘的花纹上头来回抚摸,“一年多了,师父的遗物终于回到我手上,这下子我对师父也有交代了。”
“你的师父不也是我的师父吗?”这家伙分明就是拐着弯骂他。
“是没错,但是师父临终要求保管遗物的人又不是你,结果你不但把剑给借走,还让这把剑掉人万丈深渊一年多,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睡得有多不安稳?每次做梦都梦到师父指责我的不是,骂我是不肖徒弟……”
冷知砚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够了。”
“你别以为你凶我就会怕你,要不是一年多前你……”
冷知砚蹙了下眉,“磐石,你似乎以跟我作对为乐是吗?”
聂磐石也不隐瞒的点头,举杯啜了口酒,“是这样没错。”
他知道冷知砚讨厌他一再提起关于一年多前的往事,可他就偏爱与他作对,总爱瞧瞧他脸上何时才会有一丝人性化的表情出现。
“我替你下万丈深渊寻回了宝剑。”他点出了事实,这也是他一路风尘仆仆赶至鹰山的主因。
“那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聂磐石不改笑颜的说。
冷知砚利眼睨向他,“现在武林上都传说观音心经在我这儿,想必是你搞出来的把戏吧!”
“好师兄,你是在怪我吗?”他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你要知道,论武功,我比不上师兄你,难道你忍心让武林中一票自诩名门正派的家伙追杀我吗?别忘了,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命根子,还指望我传宗接代,我可万万不能英年早逝啊!”
他冷嗤一声,“那你又何必冒险来崖底救我?”
“你是说一年多前你遭到武林各派围剿的事吗?”聂磐石伸指刮刮下巴,“我是想,师父都走了,如果你也走了的话,以后我岂不是少了一个说话的伴?”
“你会少说话的伴吗?”他这个师弟聒噪得很,就连对着一只鸟都可以说上大半天的话。
“唉唉唉!”聂磐石连叹三声,“师兄,我是怕失去知己啊!”
冷知砚一翻白眼,“我何时又变成你的知己?”
“打从我五岁上山拜师学艺开始,你就成为这世上唯一知我的真心的人了。”他开怀的为自己斟酒,“你都不知道你躲起来养伤的这一年多中更是闷死我了,家里头的人尽逼着我快点成亲,烦都快烦死人了。”
“你是该成家了。”以他浪荡的性子看来,早点成家或许可以稳定他的心性。
“连你也这么说。”聂磐石垮下脸,“看来天要亡我啊!”
“够了。”每日见到他,他总是这般不正经的调调。
聂磐石挑挑眉,一缕兴味窜上他的眼,“师兄,我问你,你跟那位俏姑娘是什么关系?”
冷知砚迟疑了一下,“你问这个做啥?”
他干笑两声,“我好奇行不行?你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身边怎么会突然跟了一个俏姑娘?”
“不干你的事。”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磐石知道太多关于寒儿的事。
“师兄,看在我今天特地出庄去接你的份上,你就好心为师弟我解惑吧!”他总觉得师兄跟那位姑娘之间的关系不太寻常。
“我没有要你来接我上他分明是关心自己有没有寻回宝剑,而不是如他所说的特意出庄迎接他,这点心思他可是比谁都还要清楚。
“师兄,别这么说,你这一去就杳无音讯,我这个做师弟的当然会担心。”
“你是担心我没有找回宝剑吧。”冷知砚举杯啜饮,淡淡的说出重点。
“师兄,我是真的关心你。”聂磐石随即朝他暧昧的眨眨眼,“不过我现在比较关心你带来的那位俏姑娘。”
冷知砚眼神一烁,语出警告,“磐石,别去招惹她。”
“为什么?”聂磐石坏心眼的调笑,“我瞧那位姑娘不但人美,心地也好,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恬静气质,你说跟我是不是正好是绝配?”
“你有未婚妻。”他点出残酷的重点。
“没关系,为了这位俏姑娘,我可以去跟那个劳什子未婚妻退婚。”聂磐石挥挥手,状似不在意。
“磐石,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冷知砚脸泛铁青,下巴紧绷,眼神阴森骇人。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他压抑着唇边扬起的笑,努力端出一张严肃的脸孔。
冷知砚冷冷地瞪他一眼,“我说过,别去招惹她。”
“为什么?”聂磐石不知死活的追问,“你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不准我去招惹她?”
冷知砚沉吟了一会儿,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复杂难辨的诡谲情潮,“她是我的小婢。”
“那又如何?”他可从未看见一向无情的师兄会有兴致去收一个小婢待在身边,教他不对那个俏姑娘有浓厚的兴趣也不行。
“磐石。”冷知砚的眼中射出一道肃沉的视线,平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恼火,“别去招惹她!”
聂磐石像是发现宝藏似的张大了口,显得不敢置信。原来无情的师兄也会有七情六欲的表情呀!
“师兄,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还说她只是一个小婢,骗谁呀?
冷知砚不置可否的撤撇嘴,不解他前一刻还一副见到鬼的模样,可为何顷刻间又变得一脸兴奋。
“你现在看起来真像是一个护卫妻子贞洁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