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彷佛注意到她的眼神,黑眸扬起,瞅住她的眸光,眼底掠过一抹淡淡兴味。
不数秒,他结束了与州议员客套的寒暄,威凛的身躯朝她走来,步伐坚定,不曾有一丝猫豫。
他当然不会犹豫了。寒蝉在心底冷冷想着,认出他眼底的兴味正是一个男人对美女适度的好奇与欲念--对他而言,她只是另一个试图勾引他注意的女人,只要他中意,唾手可得。
「我不曾见过妳。」站定她面前后,他首先掷落的便是这样一句傲然言语,甚至不懂得礼貌地使用英文。
他很肯定她是华裔,要不,就是他高傲地认为所有妄想攀权附贵的女人都该学会他的母语。
「你的确不曾见过我,龙主。」清冷的嗓音悠悠自红润的樱唇流泄,勾起楚南军无限兴趣。
他扬眉,不敢相信一个试图勾引他的女人说话竟然如此毫无温度,没一丝抑扬顿挫。
她若想勾引他,至少也要施展某种媚术吧,至少嗓音该是诱人的沙哑。
可她却那么冷,全身上下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彷佛一座活动冰山。
他打量她,眸光从她乌黑高雅的发髻起始,一路蜿蜒过白皙优雅的颈项、面罩下挺直俏美的鼻尖、水润勾人的红唇以及黑色长礼服下曲线窈窕的娇躯。
黑发、黑眸、黑色礼服,与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形成强烈而骇人的对比。
冰霜美人--不知怎地,楚南军脑中立即闪现这样的词汇,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张隐在黑色面罩后的容颜绝对是世间难得的极品。
如果他料得没错,那他便要定她了,不管她的年纪才与自己的女儿相当。
他要她!愈是一块冰霜,他愈有融化她的兴趣,光是想象这样的冰美人在他身子底下热情娇吟的媚态,他胯下便忍不住有所反应。
「叫什么名字?」他扬起手臂,抬起她骄傲的下颔。
「寒蝉。」她一动不动,淡淡吐露自己的芳名。
「寒蝉?好名字。」他咀嚼着,喉头滚出一阵低笑,「跟我跳一支舞?」
「我的荣幸。」她淡定地接受他的邀请,皓臂栖息于他的臂弯。
两人走至舞池中央,跟着音乐翩然旋舞。
「妳从哪儿来的?」楚南军望着她,似乎很欣赏她高贵优雅的舞姿,眼瞳逐渐因欲望而混浊。
「本地人。」
「哦?我不记得曾给过妳邀请函。」
「我是长风的朋友。」
「长风?」剑眉一挑,「妳是他的女人?」
「不是。」
「很好。」
细致的黛眉轻扬,「哪里好?」
楚南军淡淡一笑,「就算我是龙主,跟儿子的保镖抢女人传出去总不好听。」他说,语气淡然,其中含意却明白。
寒蝉不语,即便心海波涛起伏,凝向龙主的秋水瞳眸却仍平静,「你想要我?」
「不答应吗?」他淡淡嘲弄,彷佛肯定她唇中绝不会吐出一个「不」字。
偷偷地击碎了他的自信,「不。」
楚南军愕然,不敢置信,「不?」
「不。」她清冷重复,明眸仍是一贯幽冷。
她竟敢拒绝他?从来没有女人胆敢像她这样拒绝他!她以为自己是谁?
楚南军愤然,感觉一张老脸被她直率的拒绝弄得面上无光,好不容易才压下脾气,「摘下妳的面罩。」他命令道。
「这是化装舞会。」
「我说,摘下妳的面罩!」嗓音内的怒意已明显可辨。
她丝毫不畏他的怒火,「这是化装舞会,我有权不摘面罩。」
「我要看妳的脸。」
「没什度好看的。」
「我要看!」
「不。」
「不?」楚南军瞪她,怪异地扬眉。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连续对他说两回「不」宇,她是第一个。该死!他会让她见识得罪他的下场!
他扬起手臂,正想对静立大厅一角的属下发出命令的暗号时,一个黑色的身形忽地挡在他面前。
他定神,认出这修长挺拔的身躯是属于蔺长风的。
「如果龙主不介意,我想跟『我的』朋友跳一支舞。」他特别强调「我的」这两个字,宣告着所有权。
楚南军当然聪明地听出了。
「『你的』朋友很大胆。」他直视蔺长风,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责备。
「她是很直率。」蔺长风坦然地说,语气虽是恭谨,却有维护的意味。
楚南军挑眉,老练的眼眸在两个同是一身黑色打扮的男女身上来回梭巡,终于,昂首一笑。
「管好『你的』朋友,长风,否则她有一天会替你惹来大麻烦。」落下最后一句意味深刻的警告后,楚南军旋转身子,从容离去。
他才刚踏出两人视线范围,蔺长风立刻反手抓住寒蝉的藕臂,一路将她拖到大厅另一端角落,远离人群,「妳搞什么?」他逼近她,喷向她鼻尖的浓烈气息显示他的怒气。
她不觉有些慌,「只是……只是想试试他对我的反应。」
「什么反应?」鹰眸锐利地瞅住她,难得地迸着几点火星。
「说不定……他会对我有兴趣--」
「他是对妳有『性』趣。」他讽刺地说。
「也许我可以勾引他?」她眨眨眼,眸中蕴着淡淡期盼。
「不许!」他断然驳斥。
「为什么?」
他瞪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把妳留在身边十年,不是为了让妳勾引他。」
「但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不是吗?」她静静反问,「如果我成为他的情妇,说不定他就会对我撤去戒心……」
「然后好让妳在枕边刺杀他?」他替她接下去,语气仍然讽刺。
「行不通吗?」
他瞪视她,良久,双唇方冷冷吐露,「妳太小看我,寒蝉。」
「什么意思?」
「妳以为我的计画只是杀了楚南军与楚行飞?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我?」
「你想做什么?」
「毁灭他们,夺走龙门的一切。」他冰冽地说,语声寒气逼人,「我岂只要杀死他们,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就连情绪波潮同样冷淡的她,也忍不住为这样冰寒的言语一颤,「你……想怎么做?」
「不必追问,时机到了妳自然就会明白。」他凝望她,幽冷地说:「只要妳乖乖听我指示,我自然会让妳得到亲手杀了楚南军的荣幸。」
「我一直顺从你的指示。」
「还不够顺从!」他低斥她,手指捏住她柔嫩的下颔,瞅住她的眼眸蕴着淡淡怒火与浓浓警告,「不许妳再试图勾引楚南军!」
「是。」她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为了她此举如此大发雷霆,因为她太鲁莽吗?
「很好。」他满意地颔首,手指才刚离开她,锐眸忽地又瞪向她,「也不许妳去勾引其它任何男人。」
「什么?」她愕然。
「这是命令!」
***
命令。
因为是命令,所以她不能怀疑、不能质问,更不能反驳。
只能乖顺听从。
命令--这十年来,她是在他的命令与指示下过日子的,许是习惯使然,她总是乖乖听从,不带丝毫反抗。
是尊敬?或是畏惧?
都有吧。寒蝉幽幽叹息,冰眸调向窗外,落定一株临窗舒展枝叶的樱树。树上灿烂地点缀着朵朵粉樱,每吹来一阵清风,便摇下落英缤纷。
这里是一栋远离楚家主宅邸、在前几年建起的两层楼建筑,由龙主亲自赐予神剑蔺长风,而他便将她安排于此。
自从他带着她在楚行飞等人面前亮相后,几个男人都认可了她身为神剑属下的地位,于是在龙门少主的默许下,她搬进了这里。
可除了少主和三剑客,见过她的人并不多,甚至连龙主和大小姐楚天儿都不曾知晓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