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飞与戚艳眉本来就打算在温哥华岛过年兼度蜜月,墨石也乐得陪伴极盼与兄嫂多多相聚的楚天儿留下,这让本来打算立即离开的两人成了众矢之的。
无奈。
于是在与大家一块吃了顿团圆饭后,两人仍是只得留下来暂住。
尤其在楚行飞自愿接下促成她与爱德华相亲的任务后,她非留下来不可,因为对方这两天正好要到温哥华谈生意。
有这么巧的事?楚行飞才刚说要介绍,对方便正巧飞来!
这让她想躲也不成了
想着,寒蝉不禁幽幽叹息,思绪正迷茫回转时,耳畔忽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响。
她一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履,轻巧地走向卧房门扉。
「哪一位?」
「是我。」低沉抑郁的语音从门的另一侧传来,激得寒蝉心脏一阵狂跳。
是蔺长风!
她蓦地深呼吸,好半晌才打开门,娇容维持平静无痕,映入眼底的是一张蕴着淡淡疲倦的阴暗俊颜。
她命令自己维持淡然的话气,「什么事?」
蔺长风默然,凝望她许久,「我可以进来吗?」
她点点头,让开身子让他进来,接着轻轻合上门扉。
门扉关闭的轻微声响似乎惊动了蔺长风,蓦地旋过挺拔的身躯,灰眸落定她,眼神深奥难解。
她心跳凌乱,「你睡不好吗?是不是沙发床不舒服?」
因为乔府客房不多,在分配过后只好委屈蔺长风暂时睡在书房里的沙发床上。她其实一直担心他睡不好,可要她主动开口要求两人同房却是万万不能。
在他们眼中,她与长风只是主从关系,不曾牵扯暧昧情事。
只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其实已经不知同床共寝多少回了。问题是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自从两人回到纽约后,便有意无意地为彼此的关系画下界线。
修道院里那个失去控制的晚上,便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激情之夜了--
「沙发床不好睡吧?你--」她扬眸望他,脸颊倏地发热,轻柔的嗓音跟着一顿。
她总不好真的开口邀请他与她分享同一张床吧?
「沙发床很好。」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微微粗鲁,「我觉得很舒服。」
「是吗?那你来……做什么?」
他不语,面上闪过无数道异样神采,薄锐的双唇却是一径严凛抿着。
「你……难道你……」她深吸一口气,「要我吗?」
他闻言,彷佛一阵惊跳,灰眸责怪地瞪视她。
她不敢迎视那样意味深长的灼亮眸光,落下眼睑。
「……我怎么敢要妳!」半晌,他忽地开了口,嗓音却是淡淡愠怒的,「妳都决定与别的男人相亲交往了不是吗?好歹也得顾虑一下自己的名节跟男友的想法,这样到处跟人上床像什么话!」
什么?
寒蝉倒抽一口气,倏地抬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刚才是说……他真的责备她到处跟人上床?他怎么敢!怎么敢用这轻蔑的口吻侮辱她?
她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上床了?她的男人从来只有他一个!她不相信他不知道--
心火燃得激烈,秀颜却毫无表情,「你是特地来我房间侮辱我的吗?」
灰眸射出两束璀亮火焰,「当然不是!」
「那就说出你的来意。」她冷淡地说,「夜深了,一个女人总得顾自己的『名节』,不好跟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共处一室。」
「妳--」他被她嘲讽又冰冷的语气激怒了,呼吸蓦地粗重急促,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而她只是冷冷睇他,「究竟有何指教?」
他依然不答,双眸直直瞪视她,好一会儿,「没事!」忿忿然拋下一句后,他如一阵旋风狂暴地卷出房间。
留下她怔然瞪视他怒气冲冲的英挺背影。
第十章
果真下雪了。
漫天雪花轻盈、纤巧地自天际旋舞飘落,为四季总是多彩的温哥华岛抹上淡淡银妆。
这儿的冬季难得下雪的,至多是绵绵细雨,今日是否专为了她冰沁寒凉的心情落下白雪依衬?
寒蝉蓦地咬牙,收回凝定漫天雪花的朦胧眸光,一个流转,凝定镜中自己优雅迷人的倩影。
今日为了和爱德华.汤普森「相亲」,刘曼笛与楚天儿特别为她精心装扮。卸下了常年的黑,她们为她换上了紫红色的连身长裙,削肩、低胸,更加烘托出她非比寻常的白嫩肌肤及曼妙身段。
贝壳状的白皙耳垂,点上了精巧的紫水晶耳环,和胸前同款式的项链相映成辉。
当然,她一头墨黑的秀发也是经过细心整治的,楚天儿为她盘起了一个雅致秀气又落落大方的髻,一枝名家设计的镶钻紫玫瑰发钗软化了她总是寒凉的气韵,添了几分柔媚。
黛眉、绛唇,颊畔的淡淡玫瑰红,今日的她一点也不像她,镜中惹人怜爱的倩影看来竟像个陌生女子。
她真的要去相亲,以这一身完全不像她的模样?
一念及此,她牙关咬得更紧,唇瓣甚至微微发颤。
蔺长风要是看她打扮成这样会怎么说……
蓦地一甩头,逐去脑中不受欢迎的念头。她何必介意他怎么想,他根本不会在乎!
她微一弯腰,拾起梳妆台上刘曼笛为她留下的白色羊毛长大衣,俐落地裹上。在穿上艳红晚宴高跟鞋时,最后瞥视镜中的自己一眼。
然后,毅然决然走出房间。
***
她竟--打扮成那副模样!
为了见那家伙,她竟不惜把自己打扮成一只招摇的孔雀!
蔺长风咬紧牙,透过染上水雾的玻璃窗凝望着正弯下身子、坐上楚行飞向乔星宇借来的深蓝色 BMW的寒蝉。
在楚行飞夫妇的安排下,她与汤普森在维多利亚饭店会面,共进午餐。
至于午餐后还有什么节目,楚行飞说就由两位当事人自行安排了,总之他跟戚艳眉可是要过他们自己的蜜月生活去。
吃过午饭,他们就会留下寒蝉与那个什么汤普森独处。该死的!他甚至记不全那家伙的名字,他就不懂那个才刚刚在西岸闯出一点名声的家伙有什么好!
没钱没势,不过是因为发明了一套网络安全软件,手中的股票翻了几倍价钱,就让人冠上科技新贵的名衔--其实照他看来还差得远!
这样随处可见的「人才」也值得楚行飞这样热心为两人牵线,还兴匆匆地要寒蝉特别装扮一下……更可恶的是,那女人竟然还真的答应了,打扮得花枝招展!
该死的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请你别为难我,长风。我真的不想再跟着你了……
细微却坚定的嗓音忽地在蔺长风耳畔回旋,眼皮倏地一阵惊跳。他知道自己是卑鄙,明明寒蝉已经不欠他了,却还利用她对他习惯性的温柔与忠心,硬是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不是草木人,自然明白自己在寒蝉心目中是有一些特殊地位的,至少她那双明丽双瞳除了他以外,不曾正眼瞧过其它男人。
她对其他人态度冷淡,却只有在他面前会稍稍显露本来性格,而他也特别爱逗她失去镇静。
可随着岁月流逝,当她愈来愈懂得挂牢面上那副冷静的面具,他也愈来愈难参透她内心真正思绪。
这几年来,唯有在与她交欢的夜里,在她激动而热情地攀附着他时,他才能有一些些肯定她心中还是有他的。
在她不惜牺牲自己解救他的性命后,他更以为自己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她也许爱着他,否则一个女人怎会如此不惜一切保护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