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缨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大仲这时挺身而出,双拳一抱,道:“我正好要走,不如我送慕妹妹回去吧!”
见段锦织一脸诧异,他连忙解释道:“慕伯父将慕妹妹托负给我,照顾她这段日子的安全,既然义弟‘无大碍’,我现在就送慕妹妹回去吧!”
慕紫缨听了,向段锦织他们告辞,随着王大仲出了座柳别馆。
段锦织看着相偕离去的一对男女,精致的柳叶眉倒成了扭曲的八字眉,她在心里暗忖着这两人的关系为何,愈想愈觉得不妥,心想一定要查明不成。
于是她也坐不住,匆匆离去。
段锦织一走,皇甫少华立刻脸色丕变,由病恹恹的皇甫三少转变成精明锐目的侠盗。他将身上的白色袍子一脱,里头竟穿着黑色衣裤。·
褪去了文雅风貌,骇然成为街知巷闻的侠盗。
每三天便得看他变一次戏码,昆陵真对自己的小师父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推开左边一幅骏马图,里头竟有一暗格。她抽出里头的红色大斗蓬及一把雪亮的银色大弯刀,递给皇甫少华,问道:“小师父,你这回锁定了哪个目标?””
“刘知府一个月前强制征收米商米税,口头上说要修那残破不堪的两座桥,但如今一个月过去了,那桥上半颗石子也没动过。现在我去他库房走一走、逛一逛。”皇甫少华俐落的披上红色斗篷,将大弯刀一转,分毫不差的落入背后刀袋中。
“那……桌子上的食物呢?”她知道小师父又要去“劫富济贫”了。
“照往常一般。”
“是呀!照往常一般。”昆陵真拖着疲乏的脚步来到桌边坐下,十分无奈的想着;就像往常一样,她得将这些东西吞下腹,肥了自己一圈不说,还半点好处也没捞到。
昆陵真意兴阑珊的夹了一口菜凑近唇边,却怎么也吞下下去,见皇甫少华推开窗子准备跃出去,她这才想起一件事,急急唤道:“小师父,你方才不应该这么做的。”
”不应该做什么?”皇甫少华回过头来,一头雾水。
昆陵真和他四目交接一会,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提醒皇甫少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不应该轻薄慕姊姊的。不光是因为你们没名没分,更重要的是——她是王少侠未过门的妻子。”
第五章
傻瓜!你站在这儿做什么?你又为何这般心慌无措?
慕紫缨躲在紫莺别馆一角等候着,事实上,她是趁小春熟睡之际,提早偷偷溜出来,迫不及待的赶来赴这个约。
说实在的,这样积极的慕紫缨让她感到害怕,仿佛有种异样的感觉要挣扎出来,从那守旧的牢笼里挣脱出来,而她——没有任何能力去抵抗。
就快要子夜了,冬至的寒风愈来愈冷冽,她不自觉的扯紧身上的貂毛大衣,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以汲取些暖意。她望着身上的貂毛大衣,不自觉的发愣来。
当小春捧回一堆衣物,她从其中看见这貂毛大衣时,她十分的惊讶,再摸摸貂毛,发现质地细致柔软,当她确定是上好黑貂毛所裁时,她更吃惊了。她不明白,对一个初来的姑娘,段锦织对她未免好得太离谱了!
难道,是因为爹爹是洛阳三神中的“医神”慕天耀,所以才对她这般礼遇吗?是的!一定是如此。
想到这,慕紫缨认为若因父亲盛名所故,所以收下这份“厚礼”,也就无任何不妥了。
她朝空中吐出一口气,看着它们变成白白的烟雾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另有一番朦胧的美感。她觉得好美,就这么反复的玩着,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子时已过。她那泛着水气的翦翦双眸下意识的四处搜寻着,期望着见那红色俊挺的身影,但她失望了!
他怎么还没出现呢?
慕紫缨几乎要不争气的掉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竟是这般想着他!初见时的悸动,现在还在她心房激荡着,狂烈的教她感到害怕!
想起娴娴说过的话,她这才想起,原来昆陵真便是娴娴口中那位一一皇甫少华带回来的瞎眼白发老师父的遗孤,也是皇甫少华亲口承诺要照顾一生的女子。
一想起昆陵真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慕紫缨的心中百味杂陈,一方面她喜欢真儿毫不做作的个性,另一方面又暗暗嫉妒着。
天哪!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一想起真儿将来会成为皇甫少华的妻子,依偎在他怀中软语呢哝的模样,她的心就好痛,仿佛被人狠狠的揪着。
天哪!她不可以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一定会濒临疯狂,变得同母夜叉一般可怕!不,她不要变成这个样子,她不要!
她觉得心狠狠的拧着,眼眶一红,泪就不可遏止的落下。蓦地,一阵轻微的风在她跟前吹过,一团红霎时飘至她面前。
“是不是太冷了?”
皇甫少华轻柔的揩去她脸上的泪,眼神满是怜爱。
当他手指轻触到她脸庞的刹那,一股莫名的电流窜至两人全身,她有投入他怀里的冲动,他亦有狠狠抱住她的意念,心中一阵激荡,痴情爱恋的凝望着对方。
皇甫少华极力的克制心中翻涌的情海,但他小心隐藏的情感已化为大浪,一波一波袭向他羸弱的心志,他逐渐撤了心防。
他低叹一声,将她娉婷袅娜的身子圈人了那火红的双冀中,“还冷吗?”
他不该出现的!只要一瞧见她,他就无法自主。莫非,在长安那一夜她不仅在他胸前刺了一朵樱花,还在他心中下了蛊,让他只要一见了她,便违背理智,做出逾矩的行为来。
慕紫缨摇摇头,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抱着她.自己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并嗅到那抹檀香味夹杂着他男性的气息。
她出身名门,教养良好,此时应该推开他,再甩他一巴掌才是,并严厉的警告他:不许他再这般轻薄她!
可是,她居然放任自己依偎在他怀中,纵容自己汲取这份得来不易的温暖!她一定是疯了,见了他就犯疯病,而且病入膏育、无药可治。
“不如……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但一思及那漫漫无期的相思,她又说得直摇头。“不行、不行,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一直都……好想……”说到这,泪珠儿已滚落。
“别哭啊!”
皇甫少华更用力的拥紧她,几乎想将她的身子嵌入自己身子当中。他双拳紧握,指关节握得咯吱咯吱响——他不能!尽管自己也如此思念她,但他什么也不能吐露。
纵然他对她的情有如大海般,但他不能这么做,她是他大哥未过门的妻子啊!
一想到这,他的思绪波涛汹涌,情感与理智形成拉锯战。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凄厉的女子啼哭声,两人一惊,身子分开了些。
“有人在哭!”慕紫缨细细倾听,这声音……好悲伤的哭声。皇甫少华神情一黯,眉宇间添了几许阴郁。“糟了,大娘又发病了。”他低嚷着。
“大娘……是谁?”慕紫缨问道。
皇甫少华望着她,脑子灵机一动。“你有带金针吗?”
慕紫缨点点头。“你要做什么?”她的一百零八枝金针向来不离身� 昂芎茫』蛐砟阌蟹ㄗ泳人依础!薄�
“救?救谁?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慕紫缨没有得到皇甫少华的回答。因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拦腰抱起,施展得意的轻功往屋檐飞掠而去,慕紫缨眼见自己倏地纵低飞高,吓得只有紧揽住他的颈子,呼叫声全淹没在他胸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