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叫明磊回家见我。原本想让你们在外面多吃点苦,没想到一个孽子加上一个倔女,我们再不放下身段,以后恐怕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真的吗?老爷子,你想通了?决定答应他们两人的婚事是不是?”一旁的蔡母喜出望外道。
“还早哩!芸芸的事得先解决……”
面对蔡父态度的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章芳尘内心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因为这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古代,卓文君跟司马相如私奔后,文君当垆卖酒,后来卓父为了顾全面子,还是不得不接纳这一桩原本极力反对的婚姻。唉!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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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收摊之后,蔡明磊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回家去见他父母,而章芳尘昨晚一夜没睡好,趁下午没事,准备睡个午觉补补眠。
她才躺下,扰人的门铃声便响起,不得已,只好起身去开门。
“阿芳,两个弟弟有没有到家里来?”门外,她母亲心急如焚道。
“没有啊!拜托,从饭店到这里坐公车至少经过五、六个站,他们那么小,怎么可能摸得过来?”
“那他们会上哪里去呢?先前两兄弟就一直嚷着要到姐姐家里玩,我以为他们真的自己跑来了……”
“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孩子都会顾到不见了!”
“你季叔叔赶着先回大阪处理一些事情,趁孩子在午睡的时候,我送他到机场去,一回来,两兄弟就不见踪影……”她母亲哭到六神无主道。
“走,我陪你四处找找看!”
章芳尘别无选择下,找来钥匙锁了门,就陪她妈妈沿路找人去。
“志成,文成……你们在哪里?志成,文成……”
“你冷静一点,我们向人问问看,说不定附近的人不久前有看到他们两个……”章芳尘提议道。
“听说台湾近年来治安不太好,会不会被人给绑架了?”
“你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我们先找找看,如果真的找不到,等一下再打电话报警。”
她母亲慌乱得几近歇斯底里,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几次都差一点自己跑去撞车,还好章芳尘反应得快,及时把她拉了回来。
“请问一下,有没有看见我两个儿子?”
“你儿子是谁?我们怎么会知道?”
她母亲紧张兮兮的逢人就抓来问一问,吓得路人甲、路人乙直把她当作脑袋“秀逗”的女人,不觉投以十分同情的异样眼光。
“抱歉,请问,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对小兄弟,大的剪个小瓜呆头,小的嘴角上方有一道疤痕……”
章芳尘见她妈妈急得快抓狂,连向人询问都问得“哩哩落落”,只好自己向路边店家、行人一一打听。
“你不舒服是不是?我扶你到站牌边坐一下。”
“不必了,我要找我儿子。志成,文成,你们到底在哪里?赶快回来,妈妈来找你们了。”她母亲痛哭失声道。
“拜托你,别哭了!等一下身体受不了怎么办?我可是背不动你。”
“找不到两个儿子,不如让我去死算了!我拿什么脸去见他们父亲呢?志成,文成,妈妈的心肝肉……”
章芳尘越劝,她反而哭得越起劲儿,没多久,身子果然支撑不住。章芳尘就利用她不认识路的弱点,半拖着她抄近路回到家楼下。
“我们怎么又走回来了?不要,不要,我要去找他们兄弟!”
“求求你,别闹了!先上楼去喝杯水,休息一下,待会儿,我让明磊开车出来找,不然,你要是在外头晕过去,我就真的没辙了。”
章芳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拖回到这里,随后,又花了“十牛三虎”之力强拖她上楼去。
“妈,你看,这是不是志成和文成的鞋子?”
“是,是……他们原来没有不见!太好了!谢天谢地……”她母亲终于破涕为笑道。
按了电铃,出来应门的是章净尘,而两个小鬼也在里头追逐嬉戏,这会儿玩得正开心呢!
她母亲飞快扑过去搂住两兄弟,又惊、又喜、又激动,自顾哭得唏哩哗啦,两个孩子却呈现一副呆相,对母亲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莫名所以。
“小净,你怎么会和他们厮混在一块儿?”章芳尘询问道。
“我下课一回到家,电话就响个不停,谁知竟是分局打来的,说什么季志成和季文成两个小朋友迷了路,刚好被巡逻员警带回警局,叫我带证件过去把人领回……”
“对啊,对啊,伯伯有问我电话,我知道!那天小姐姐教过我……”季志成洋洋得意道。
“猪头!你又不认得路,怎么可以带着弟弟乱跑?万一真走丢了,教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不会的!大姐姐,我要带弟弟来找你们玩,我们还要吃麦当劳……”
在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中,方才的紧张情绪又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家人间血浓于水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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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蔡明磊的住处中,章芳尘帮他一起打包行李,准备近日内搬回家里住。
“等最后这批货拍卖完,你就要回蔡氏企业上班,而我又失业了。”章芳尘语带伤感道。
“谁说你会失业?我已经跟爸爸说好,你们得跟我一起到公司上班。我的职衔是董事长特别助理,而你和粽子是特别助理的秘书……”
“少唬我了!以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做董事长特别助理,还不是靠你父亲的关系?谁会让你摆这么大的排场,一个特助居然需要用到两位秘书?”
“我是认真的,而且我父母也同意。用粽子是因为爸爸有意撮合他跟毕芸,毕伯伯说过要解除婚约可以,除非等他女儿也找到如意郎君,到时候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已经是他老人家最后的让步,所以我们必须尽力为毕芸物色对象,不然,大家就一起耗到‘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做对粽子会不会太不够意思?”
“不会!以粽子的条件,能娶到毕芸算他祖上有积阴德,夫凭妻贵,透过这层裙带关系,少说减少他二、三十年的苦干实干。”
陈仲志和毕芸从认识到现在,每回见面必定针锋相对,非唇枪舌战几回合不过瘾!吵吵闹闹之余,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之间不会产生化学变化,转成另一形式的情愫。
“那我呢?我是学史的,又凭什么可以去作你的秘书?”章芳尘明知故问道。
“凭我喜欢你!凭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种尸位素餐的工作我才不要!”
“谁说是尸位素餐?你要学的事可多着!像什么应对进退、交际应酬,还有公司里的一些账目、业务等,不然,你以为蔡家少奶奶这个饭碗这么好端?”
当灰姑娘要蜕变成王后,可不像童话故事中的情节那样简单,只要脚丫子能套进玻璃鞋里就可以了。
现实生活里,灰姑娘必须先学会交际礼仪,否则,灰头土脸的平民女孩怎么配得上高贵的后冠,成为王子仪态万千的新娘?
“其实,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少奶奶。”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可以说出这种话?为了争取和你在一起,我不惜一度和家里断绝关系;现在爸爸为了成全我们,不知道上毕家赔了多少个不是……”
“人家是担心小净和香香!如果我们真的结了婚,家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女孩子,她们敢住吗?谁来照顾她们的生活?不行,那样太可怜了!”章芳尘不觉忧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