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仲志叙述得绘声绘影,章芳尘分不清是他“臭弹”的功夫好,或者真有其事。所谓“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他们正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真搞不懂,我又没犯到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来找我麻烦呢?”章芳尘百思不解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应该说:‘女子无罪,姿色其罪!’了不了?”
“粽子,别咬文嚼字了。或许是看我们这一阵子大发利市,有人眼红也说不定。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蔡明磊说得可轻松。他自信可以应付得来,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会因为三个小喽而心生畏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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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上都是蔡明磊来接章芳尘一起到市场,下午收摊之后,再开车载她到家门口;陈仲志则改以机车代步,独自往返,备受冷落。
下午,蔡明磊的计程车才驶出市场,就被几辆重型机车盯上。他有所警觉,不敢直接送章芳尘回去,因此打算多绕一段路,看是否能借机摆脱被跟踪。
过一会儿,驶经一处空地旁,倏地,一群摩托车骑士夹道而来,前后包抄他们的计程车。
“明磊,怎么办?怎么办?他们真的追上来了……”章芳尘见状,吓得四肢发软,语无伦次道。
“别怕,有我在!你在车上等我,千万别下去知道没?其他我会处理。”
蔡明磊推开车门,毅然决然下车去,那般视死如归的眼神不觉令她想起“刺客列传”中的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呸!呸!怎么可以触自己人霉头呢?
随即,那群机车骑士亦纷纷跳下车,和蔡明磊大打出手。
“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章芳尘眼看他们越打越凶猛,而自己却又束手无策,情急之下,不禁口中喃喃念着佛号。这时候大概只有佛祖、菩萨能助蔡明磊一臂之力。
蔡明磊的拳脚功夫还真不是盖的!左勾拳,右飞腿,既要守,又要攻,以一敌众,拳脚对峙,僵持许久,始终未见他不支倒地。
然而,章芳尘深知,即使蔡明磊再怎么神勇,敌众我寡,他终将难以全身而退。
在这般叫天不应、唤地不灵、求菩萨又普渡众生去的时候,章芳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此刻,惟有自救才是脱身之道。
“统统不许动!”
章芳尘拿枪指着对方的其中一名,学电影里香港皇家女警的口吻道。
“枪给我!”
蔡明磊一见她请出手枪,吓得魂飞魄散,立刻飞也似地奔过来,先夺下枪支再说。
“所有的恩怨到此为止,数到三,立刻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否则,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一、二、三——”
枪一到手,蔡明磊便顺利地斥退对方人马。
回家的路上,两人同坐在车内。章芳尘仔细查看,才愕然发现他英勇归英勇,双眼仍旧挂了彩,嘴角淌着鲜血,手臂上几处淤青,模样有些狼狈。
“明磊,你要不要紧?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没事,只是差一点吓破胆而已。”
“猪头,早知道把枪带下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章芳尘天真道。
“还敢说?都是被你那支枪吓的!小姐,你会使用吗?万一不幸落入他们手中,人家不先一枪毙了我们才怪!”
“少假了,那不就是一支玩具枪而已,以为我不知道。有人可以持玩具枪抢劫,为什么我不能用它来唬坏人?”章芳尘自以为是道。
“你的胆识还可以,就是演技‘菜’了点,一看便知道是个外行人。瞧你拿枪的姿势比小孩子玩水枪还不专业,我猜连扳机怎么扣你都没摸清楚就上场了。”
原来那把枪是有一回蔡明磊帮隔壁摊卖玩具的修理电灯,老板无以回报,便随手抓起一支模型枪送他,后来就一直扔在车子里。
这回,无意间被章芳尘找出来,才得以救他们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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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蔡明磊和陈仲志租赁的套房里,章芳尘充当起护理人员,小心翼翼地为蔡明磊处理伤口、上药。
“痛……痛啊……”
“忍一忍,涂点消毒药水,伤口才不会细菌感染。”
章芳尘有些失望。方才她心目中的大英雄怎么一碰到碘液就成了大狗熊!痛得哇哇叫不打紧,整个人还缩成一团,活像只会把头往壳里缩的动物似的……
“别嚷嚷了,等一下邻居过来抗议,我可不帮你!”
章芳尘贴近伤口处,试着用嘴巴轻吹药水,以减低他的疼痛。
他只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从伊人发梢、体肤和吐纳之间所散发出来的香气,真令人消魂……
“明磊,明磊……还很痛是不是?怎么不说话呢?”
“没……没有,抱歉,我在想点事……”蔡明磊回过神来道。
“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这……我还没想清楚,改天再说吧。”
接下来,章芳尘示意他把上衣脱掉,以便用药酒帮他搓揉背上的淤青部位。
“不必麻烦了,等粽子回来,再让他帮我揉就好。”
“不行,粽子去马老板那边批货,没这么快回来。快,衣服脱掉,人躺下,不然,酿成内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章芳尘此时此刻已置男女之嫌于度外,一心挂念着他的伤势,只想为他疗伤止痛,略尽棉薄之力。
“不要!我……不习惯……在女孩子面前脱光衣服……”蔡明磊像个小男孩似的腼腆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放心,我只帮你看伤势,不该看的保证绝不偷看!”
“偷看怎么办?”蔡明磊温温吞吞地脱下上衣,为了化解光着身子的尴尬,故意开玩笑问道。
“如果你因此怀了身孕,我会负责到底。这样够意思吧?”
章芳尘没见过这么“闭俗”的男生,要他脱件衣服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他到底是爱假仙呢?或者真的如此洁身自爱?还是另有什么难言之隐?
蔡明磊乖乖就范,卧倒在单人床上,任她在背部又搓又揉。即使是柳下惠,也禁不起她这般无心的挑逗。
药酒接触到皮肤,沁入一阵刺骨的冰凉,欲火随之降了温。经由她的再三搓弄,身体又蠢蠢欲动,欲望一触即发——
在即将把持不住之际,蔡明磊借故要上洗手间,匆匆逃进去设法“灭火”。
又是一计“尿遁法”!想当年鸿门宴上,刘邦因为它保全了一条小命;而今蔡明磊更因为它,保全了和章芳尘之间纯纯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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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淑尘要去日本的前一个晚上,和姐妹们在房里打包行李。
“大姐,我要借遮阳小草帽、藤编手提袋;小净,跟你借随身听、太阳眼镜和几本漫画;还有香香,新买的小花脱鞋拿来借二姐。”
她们好像在玩“支援前线”的游戏,章淑尘手拿记事本,一一点名向姐妹们调度各种用品。
“淑淑,要不要带阳伞?我这儿刚好有一把新的。”章芳尘好意道。
“大姐,不用了,我还是借香香的比较好,她上回才买了一把三百九的……”
其实,有些东西倒不是章淑尘自己没有,只是姐妹们有更好的、更新的,为了面子,为了美丽,她必须竭尽所能地把家里最像样的带出门去,这或许正是穷人的志气与虚荣心吧。
“你们去找一张自己最得意的照片,然后在背面写上想跟妈妈说的话,我顺便帮你们带过去。妈妈要是看见我们四姐妹的玉照,一定会很高兴的!”章淑尘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