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哪里不好?说人才有人才、钱财他甘家也多得是。有什么不好?
“父亲的决定只是一个机缘,让我有幸见到您的芳容,也更坚定我想迎您进甘家门的决心。”甘亦中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一串让莫子尉起鸡皮疙瘩的话。
这家伙说话的方式真是像极了潘亦凯,肉麻啊……名字里有个“亦”的都这副德性吗?
“这么想要我?”涂深深突然走向甘亦中,眼神里充满了尖锐的嘲讽。
“就算是……死的……也要?”
“深深!!”涂胜永突然站起来大喊,全身发着抖,“不可以对甘少爷无礼!”
气氛凝结了,涂深深回过身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微微一笑。那笑脸让涂胜永及在旁的莫子尉未看到了黑色的预兆。
“开开玩笑的。”她故作轻松,“我想看看甘先生有多想要我进甘家门。不过,说到无礼……”她转过来又面对甘亦中。
“甘先生这样三番两次强迫我会面,不知道礼数又是何在啊?”
甘亦中脸色已经开始变了,涂家大小姐看来比他想像中更难驯服。
“这是父亲的决定跟要求……”
“哈!又来了,您开口闭口都是您父亲说什么,真是没主见。”涂深深一个莲步向莫子尉走去,她在暗示莫子尉:也许就要爆发战争了。
“而我,讨厌没主见的男人。嫁给你,会让我蒙羞。”
此时一阵阵的枪枝上膛声已经响起,甘家的随从已经掏出枪枝,就等少爷一声令下,便砸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涂家厅堂。
“干什么?”但是莫子尉动作更快,他的枪口已经远远的对准了甘亦中的脑袋。“你们这群狗,主人都没说话,这么自动干嘛?”
对方不过是个弱女子,没刀没枪的,不过讲了几句话,这群甘家的电线杆也太夸张了。
涂深深说的果然没错,怎样的老大就会有怎样的下属,由此可见甘家老爷子跟他莫家的死老头一样跋扈嚣张,才会养出这么一票仗人势的狗。
“放下!我有叫你们这么没礼貌吗?”甘亦中倾身喝斥,但是眼睛却直直的看进莫子尉的眼睛里去。
这个男人……掏枪的动作如此无声无息,即使他再外行也看得出来莫子尉是用枪的高手,而且那身材与脸色,在在都显示了:他不怕死。
不怕死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对涂家的向心力,还有……他看向莫子尉护在身后的涂深深。
同样是男人,甘亦中了然于心。
情敌?嗯哼……甘亦中心下撑起了忌妒心。
“亦中并非如小姐所说的没有丝毫主见,即使父亲现在要收回婚姻的成命……”甘亦中挺直了腰杆子,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我也希望涂小姐当我甘亦中的妻子。”
他对涂胜永欠了欠身,“涂先生很抱歉,我的部属无礼了。”
涂胜永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甘家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涂家,但是却不会这么早就离开台湾,甘亦中原本的打算是,在此停留一个月的时间,与涂家小姐好好的互相认识、相处,等到春暖花开的初春到来,他才会来正式迎娶涂深深,但是方才的会面让他改变了初衷。
“过些天我会再登门造访,到时候会与您详谈婚事的细节。”甘亦中毕恭毕敬地对他未来的岳父提出想法,“希望您尽快说服深深,开开心心的嫁到我甘家来,因为当我离开台湾时,我绝对不会空手而回。”
是的,就算是死的,涂深深都要进他甘家门。
涂胜永听了,心里便凉了一大半,这意思是……甘亦中这回要直接带走深深,比原本的约定提早了三个月。
涂深深知道这样的消息后只是苦笑。
没想到自己的反抗只是提前了悲剧的到来吗?她回到自己的练琴室,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羽翼是如此的轻薄,无力阻挡任何形式的侵犯。
不管是直的横的,甘家都要她,那……她就横着进甘家门吧。
“你别做傻事。”莫子尉仿佛看透了涂深深的心思,站在她身后大声的提醒她。
“傻事?”她笑了,“也许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也是……唯一能为我自己做的。”
“你也不管你父亲会遭受到多大的责难吗?”既然甘武从跟他莫家老头子是同一种人,那么莫子尉太清楚甘家会怎么作。
他们不会放过涂胜永。
涂深深无言。她当然知道,但是她已经厌倦父亲疲于保护自己的模样了,她那伸展了十多年的希望,不知道已经落空了几回。早在去法国之前,当她知道父亲已经把自己变相的“卖”给了甘家,她就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要解决事情就要先找到原因。”莫子尉提醒她,“你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非要把你嫁到甘家去吗?”
“原因?极道之家的儿女有什么权利去知道自己命运的真相?照做,就是服从。”涂深深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不想,因为这只会让自己对父亲更失望,对自己可能根本无法改变的命运更绝望。
“不!你该知道!这样要死也死得明白点!”莫子尉握紧了拳头,对涂深深的不置可否感到心疼。
他可以理解涂深深的心情,就如当初他明白之所以到要美国的真正原因后,也神伤、堕落了好一段时间。之后……一咬牙,还是要真实面对那身为人质的悲哀,与大哥子期、里见深雪一同携手撑了过来,他们才有今天的局面。
但是深深……却只有独自一个人,她身边没有子期或是深雪这样的人可以陪伴她,没有人可以当她精神上及实际上的支柱,而且她面对的将是一辈子的婚姻幽禁。
莫子尉看着涂深深已经失去求生意志的侧脸,阳光的抚弄只是表面,那底下的心冰凉已极。他用力地喘了口气。
“我陪你……不管是要找出嫁到甘家的背后原因,还是……陪你下地狱……我都会像现在一样,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抖着,这辈子他莫子尉没有像现在……这么慎重的为除了自己兄弟或是里见深雪以外的人作一件事情。
涂深深没有回过头来,但是肩膀却抖得厉害。
她的脆弱为什么都被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她最大的企望,都被他明白的变为他自己的要求?
火焰里走来的骑士啊,你要陪我下地狱,却不知道我就是地狱哪……
“血的象征”老婆婆的这句预言突然的撞击涂深深的心胸。
“不!我的事情你少管!听见没有?要嫁不嫁是我的事情,要生要死也是我的决定,不要这么一厢情愿的跟在我身边!我看到你那一脸的胡子就烦!”
她用仅有的力气张开羽翼。头也不回的。
“我不需要你,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滚吧,莫子尉。”
排拒的气息浓厚,但是莫子尉却只闻见了涂深深心乱如麻的哀恸。
“深深!深深!”他第一次喊着她的名字,而不是“小姐”,但是那个飞快逃回楼上的纤瘦身影却不为所动,只飘下几滴水珠落在莫子尉的脸上。
“为什么拒绝我?老子从没这样想保护一个女人过!你它妈的也太不识好歹了!”
要是几个月前的他,一定马上像这样破口大骂几句,念个几声女人真不是东西,就真的抛下她离开。
但是,他现在感觉到的却是: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