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摄影师连声好中,她才回过神来,那一吻之后,整个拍摄过程,她都只是迷糊的被摆弄着,直到结束后,整个人也许因为松懈,脑中反而一阵晕眩,人也跟着微晃起来。
“怎么了?”他的手立即稳稳的扶着她,担忧道。
等晕眩的感觉消失后,她才微微甩甩头。“没事。”
“一定是累坏了吧。”他拦腰将她抱起,直往休息室走去,温柔的将她放在沙发上后,随即又反身出去。
呼,她真的是累坏了。若尘喘口气,全身放松的瘫在软沙发里,一定是因为她早上没吃东西,再加上紧绷了一天的情绪才会如此。
“好一点了吗?”他拉起她的手,将杯子放进她手心。“先喝点热奶茶,精神可能会好些。”
原来他忙着张罗这?若尘看了眼手中的茶,不争辩的慢慢喝了起来,若说心里连一点点感动都没有是假的。
他静静的等她喝完,才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你要的婚前协议书,律师已检核过也在上头签署了,你检查过后若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看着他递过来的文件,若尘整个人也清醒了,她打起精神坐直身子,看也不看的翻到最后一页。
“你不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吗?”他好心的提醒。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若尘厌恶的签下名字。
“为什么你不干脆顺便要我签一份离婚协议书?这样不是更能确保我不会染指你的财产?”
他的唇上再次浮现一抹讥诮的笑意。“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吓坏我那些律师吗?”
“既然现在你的财产已经远离我贪婪的魔掌,你可以离开了吧?”她没好气地道。
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着离开的模样,反倒直勾勾瞧着她,那炽热的目光让她浑身不对劲的低下头。
他的眸子漾上了暖意。“我有没有说你今天美极了?”
“不知道,这种没意义的废话我通常记不住。”但她逐渐发烫的脸,并不像她的话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她不明白为何他要这样深情的看着她,仿佛他深深受她吸引一样,若尘不自在的岔开话题。
“婚姻对你而言只是一场交易吧?”
他微笑,带着一丝玩笑的冷酷。“人生最大的一笔交易!”
“所以自己要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这的确很像你的作风。”她轻蔑道,像这样针锋相对的谈话才适合他们。
“那么你呢?婚姻又算什么?”他反问。
“手段!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她站起身,冷冷道。“或许我们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他一脸深思的看着她,片刻后微笑道:“或许。”
若尘转身离开,没有听见他的低喃。
“又或许不。”
举行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若尘在天际微露曙光时醒来,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窗外晦涩的天色,似乎再适合她的心境不过了。
她苦涩的看着两天前才由法国空运来台的新娘礼服,它完全依她的尺寸量身打造,不但细致唯美,而且还所费不质,但她却无法在其中找到任何欢愉。
当她坐在化妆台前让阿姨为她做最后打点时,她所能想到的是,这项交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结束?
“真美。”冯琳英真诚的说道,眼眶中含着泪水。“你母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若尘冷冷看她一眼。“我再说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到我母亲,她有什么感觉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一个只因为感情挫折就弃母弃女自杀,留给存活者难以磨灭的痛苦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为人母。
她严厉的语气惹来阿姨一脸错愕。“若尘,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母亲她……”阿姨的声音在她冰冷的瞪视下消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真的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感到悲哀,她甚至比她母亲更可怜,因为她母亲已经死了,解脱了,但她阿姨却仍在活生生的地狱里受苦。
虽然如此,她却无法同情她,因为是她自己造就了自己的炼狱,还牵连了一堆无辜的人跟着受苦,在她眼中,她就和她父亲一样罪有应得,即使她不值得同情,若尘仍然无法对她痛苦的表情视若无睹。
所以她转开脸。“如果可以,请你出去,我不需要帮忙。”更不需要她的眼泪来增加她的痛苦。
“对不起。”冯琳英黯然的说道。“我这就出去,还有,再过半小时礼车就会来接我们去教堂。”
“我知道了。”若尘冷淡地应道,心里却为即将改变的人生而显得茫然。
这是个美丽而奢华的世纪婚礼!
她能感受到周遭人们的忙碌和兴奋,也看到了被布置得豪华气派的礼堂,但她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因为她不知道这些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她连最基本的爱都没有!
婚礼难道不该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片刻吗?
新娘子难道不应该感受到无尽的喜悦和所有人对她的祝福吗?
然而她却只感到椎心的苦涩。
她继而甩甩头,拒绝为自己感到可怜,这是她必须做的。
是的,若尘在心里大声的告诉自己,这是她必须做的,但当她站在红毯彼端时,却忍不住感到质疑。
感觉到女儿的手在颤抖,程朗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嫁给谷正凡,但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一个月来她父亲似乎不断在对她说这句话,这反而给了她勇气和力量,若尘傲然的昂起头。
“我不是懦夫,至少不像曼琳!”
“从可能犯下的大错中逃开并不是懦弱,而是勇气。”
“是吗?”若尘冷冽地看着他。“那么我恐怕和“你”一样缺乏勇气。”
在程朗有机会反驳之前,大门打开了,结婚进行曲跟着奏起。
下一秒钟,若尘发现自己走在红毯道上,她的手轻搁在父亲的臂上走向礼堂,此刻所有来宾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她的目光只能定在站在圣坛前方的谷正凡。
他一身名家剪裁的合身西服,更加突显他不凡的气势,若尘举步维艰的走向他,仿佛她即将走向的不是圣坛,而是断头台。
当两人视线相遇时,闪耀在他眼里的是混合著胜利和骄傲的光芒。
他真是个冷血的人。
从他冰冷的算计婚姻的“获利”证实了这一点,他把她像一块黏土一样操控在指掌间搓揉,然而即使他手段高明,她仍然有机会逃脱的。
但她却没有!
或许是因为她想要解脱的决心超越了一切,又或者是因为某种她甚至不想探究的理由,一个和他吻她时,她没有抗拒他的同样理由。
想到那个吻,若尘不由得脸一红,她想说她痛恨它,但她的行为清楚地表示那是谎言。
即使没有任何经验,若尘直觉的知道谷正凡和别的男人不同,和他在一起,她感觉到某种截然不同的情愫,那股奇怪的欲望一直持续,而且成长得几乎无法控制。
当他的唇触及她的唇时,一种奇异的魔力发生了,突然间她感觉像终于找着了她的人生伴侣,但是,若尘提醒自己,这桩婚姻不过是一纸合约,一项精密计算过的生意交易。
如果她忘了这一点,无知得让自已的感情牵扯进去,那么她失去的将不只是肉体,想到此,若尘闭上眼睛,为那可能性感到恐惧。
那么她将步入她母亲的后尘,爱上一个无心的冷血丈夫。
不,她不能……不能让他摧毁她,一如她父亲摧毁她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