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翱让他吃了不少皮肉上的苦头,在点灯之后,才发现倒在地上呻吟之人竟是自己的表弟柯建豪。
从此之后,他们表兄弟不再说话,上官翱也少去“载云山庄”!
“载云山庄”在苏州,离山西境还有一段距离,为什么舅舅会拉长线找人款待他,或许是要迫他在盛情难却之下,非去“载云山庄”探望他老人家趟不可。
“少爷,他人没在这里!”江邦一副算他跑得快的愤怒模样:“却留了一封信给我。”
“什么信?”上官翱笑问。
“乱七八糟的信。”江邦气得面如紫酱:“真想狠狠揍他几豢,看他敢不敢乱写。”
“他到底写了什么?”上官翱难以想像。
“他说……反正语多淫秽就是。”江邦烦恼地说:“爷,我们非去载云山庄不可?”
“你知道我会去载云山庄?”他抬头睨着他。
“舅老爷放了长线,看来我们沿路是逃不过他的款待,不上钩去载云山庄道谢谢一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江邦紧皱了眉。
“江邦,非去不可!”他点点头,想吓吓江邦。
“去就去,可是舅少爷那个变态敢再碰我,我会杀人的。”江邦气忿已极地挥着拳头:“大变态……”
恍惚中,江邦的脸在上官翱的脑海中换成了宛露俊俏的容颜,他不禁想,自己在宛露的心目中是否也如柯建豪般可恶可恨,是个她敢怒不敢言的大怪物?
江邦不知道上官翱是在生他自己的气,以为是他把柯建豪骂得太过火,惹得他不快,连忙噤口。
上官翱发现自己脾气失控制,连忙缓声安慰他说:“柯建豪的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寒毛。”
“爷,谢谢你。”江邦总算满意地笑了。
“江邦,去替宛露买几套新衣裳。”
“我马上去。”江邦兴匆匆地领命而去。
“宛露!”上官翱在沐浴更衣后,气宇轩昂,更显得他卓然不群。
“爷?”宛露吓得从床上站起,转身面对他,却把两手背在身后。
上官翱笑着向她走去:“我吩咐江邦去给你买几套衣裳,你洗个澡,再来伺候我用膳即可。”
“好!”她很不安地点头。
“手里拿着什么?”他好奇地问着,逗她说:“是什么东西怕我瞧见?”
“没什么。”她死命地摇头,心跳怦然。
她的手心里正是他给她的随候珠。
“给我瞧瞧!”他向她走去,她的垂颈默然引起他更大的好奇心。
“没有!”
“宛露,给我瞧一眼。”他玩笑似地捉着她的手臂。
“爷,放手!”她情急之下,强力地挣开了。
上官翱脸上的错愕让她后悔,在她欲言又止时,上官翱甩袖摔门走出了房间。
他生气了,宛露第一个念头是追上他,把事实源源本本告诉他。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或许,她怕自己的身分回复凌柳儿后,就不能再像宛露般跟着他。
所以,她进了澡堂沐浴,做宛露该做的事。
就在她正想从沐浴桶里站起时,上官翱突然抱着衣裳出现在澡堂里,吓得她立刻把身子缩回桶里,姿势太猛,还喝了几口水,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
“你没事吧!”上官翱向浴桶走近。
她又困又窘,不知如何掩饰自己的一丝不挂,忙把身子向前靠着桶边。
“宛露,你是不是怕我?”上官翱叹口气问着。
他不知道他的伤感眼神害得她心揪得好紧好紧,想伸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爷?”她难以自己地唤他。
“是不是怕我?”他快把自己给逼疯了。
宛露只是不肯伸手把掌心里的东西给他瞧一眼,他就升起无名的心火,像个小孩般闹别扭。
或许,他一直以为宛露是信任自己的,不会对他有所隐瞒,所以,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推拒了自己。
是他太自负。
“爷,我不怕您,真的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爷对我这么好!”她的声音有了哭意。
“可是我……”他实在无法说出自己的荒唐荒谬。
他不由自同地把一颗心系在自己的小厮身上。
“爷,我刚才手里握的是……”她想说出事实。
上官翱摇头说:“别说,我懂的,衣服放在这,我等你出来用膳!”
他匆匆地离开,难怪人说柔能克刚,宛露眼里的脉脉柔情更使他快灭顶窒息了。
用过膳后,上官翱替宛露的脚踝换药,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宛露趁他低头替自己包扎时,痴痴地望向他。
“好了!”上官翱向她点点头,迎上她的眼神后,心头一震。
“我给爷找水洗手。”她咬着下唇,一溜烟在逃了。
是夜,上官翱心不在焉地读着“孙子兵法”,他的心不再澄静如昔,他的脑里尽是宛露的影子和柳树精的声音,“孙子兵法”只是掩人耳目的虚招数。
“爷,你不安寝?”一夜里,宛露揉着眼问了他好几次。
他要她先睡,别站着等,她不肯,站在书桌旁伺候着,默默地不置汪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看她是非等自己安歇不可,便说:“宛露,铺床去!”
他不舍地强看她昏昏欲睡的双眼陪他耗着。
向来,小厮不是睡在他房,就是在主人房里打个地铺,但在上官翱的坚持下,宛露睡在床铺内边,上官翱躺在外边。
宛露在经过傍晚的惊吓后,很快就沉沉入睡。
上官翱却依旧难以入眠,他总觉得身后有个他触手可及的温热身躯。
有空时,他得教她骑马。
因为他再也无法信任自己向来深信不移的自制力。
他更不想变成柯建豪,让宛露像江邦般憎恶他。
上官翱一行十几人,马不停蹄,日夜不分地赶路着,这是因为在杭州有千里之遥,而且在事成之后,上官翱还得赶回洛阳和凌家千金成亲。
一路上,除非马累了,否则他们便不休息,有进错过市集,就夜宿破庙或是野外。
宛露也不嚷苦,虽然她的状况最多,纤纤弱质不太能承受长途奔波,但她总是咬牙撑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凑巧,每当她忍受到极限时,上官翱便会下令休息。
但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上官翱对她的态度变得很冷淡,不再主动和她谈天说地,常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有几次想问他怎么了,但女问不出口,心想没有小厮能问主人为什么的。
又过了好几天,他们在傍晚来到一间破庙,上官翱决定夜宿这里,江邦带了几个随从大略地整理庙内,铺好床位,另几位随从猎了些野味回来,大家都兴高采烈地抛掉手中难以下咽的干粮。
“宛露!”
“爷?”宛露由垂头丧气而笑逐颜开,她有点想哭的感觉。
她以为上官翱一生一世都不会理她了。
她那喜形于外的俏模样让上官翱呆了半晌,傻瓜,不理会她,他自己也不好过。
“来,跟我来!”他向她招手,露了个能安慰人的笑容。
“骑马?”她睁大一双眼望着上官翱。
“仔细听诀窍,我教你!”上官翱点点头。
如果他再和宛露共乘一骑,不是他逼疯自己,就是他做伤害宛露的事。
他愈压抑那莫名的情愫,情感就愈激烈地反弹着,他已经不下千万次的想过,如果宛露是个女红妆该有多好。
他推宛露上了追风,自己则跨上跃月的背。
“宛露,看着马,不是看着我!”上官翱第一次流露出严峻的语气:“我一定要你学会。”
“爷,我……”她一脸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