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领薪水时,她遵守诺言,把衣服的款项全数还给毕达远,他倒是没说什么,微微点头,把钱收下,就和她继续讨论公事。
第二个月领薪水时,她却发现她的薪水变多了,支票上增加的部分正是她还给毕达远的款项,她立刻去人事部问个明白。人事部的小姐一副“莫宰羊”的模样,只说是上头交代下来的命令,不是她搞错了!
她看了文件一眼,发现这笔多出的钱是以治装费的名义加进她的薪水里。
她知道跟毕达远推拒是没有用的,她只在形式上对他说了声谢谢,把对他的感激和其他不知名的情愫都化为对工作的专注。
她要让他知道,他选她并没有看走眼!
她也不求毕达远能体会了解她的用心和认真,她只是全心全意、无怨无悔的投入工作。有时,她向毕达远做简报时,他投在她身上的眼神仿佛在说他懂,他是懂她的!
到底有没有,两人都不曾用言语来求证。
时光荏苒,她替他工作也过了几年,他唤起了她对工作的野心和热情,她则扮演了他的最佳助手,他们之间是这么紧密相连,牢不可破,连一点缝隙也没有,她知道他对自己有特别的意义,但她从不挑明,也不贪心地想去掌握更多的毕达远,她天真地以为可以一直维持现状。
直到,她敏感地发现变了!
毕达远续弦的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一种舆论的力量,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谈论这件事,猜测谁会飞上枝头,成为正宫娘娘。
她发现所有新娘的候选人都是颇有来头的,都是一些有名财团家的千金,有寡居的,有离婚的,有因为工作太忙而云英未嫁的女强人,其中不乏年轻貌美,才情学识一流的名媛。
毕达远起先不动声色,并不曾和她提起再婚的私事,使得她更加无从开口探问。不过,那阵子他常眉头深锁,对她仿佛欲言又止。
她曾听说他年轻时白手起家,由于天纵英明.受到很多商界前辈的提拔和赏识,不管他愿不愿意,欠下了不少人情债,那些商界的老前辈正是逼他再婚最力的人。他们都想把妹妹或是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他,使得他为难不已!
她想为他分忧解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帮不了,甚至是自身难保,无法自拔的感觉一日深过一日。
不久之后,事情有了较明朗的迹象。
毕达远,不,该称呼他为老板,开始缩短他的工作时间,开始和一些“侯选人”约会。这只不过是毕达远的私人小事,却成了她生命中最难捱的日子。
她因此多出许多闲暇时间,这一方面,毕达远很慷慨,并没从她薪水中扣走加班费。
好笑的是,就连她的亲朋好友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多方鼓动她再婚,且不容她置喙地主动帮她安排相亲事宜。
※※※
丘希雅这一天相亲的日子是星期六。
“又有一通,老板的!”三姑“蔡”挤眉弄眼地说。
“老板真是艳福不浅,从早到晚,美女问候不断。”
“你才知道,那几位名媛淑女都自称是老板的青梅竹马,初恋情人,其中我最看不惯金小姐,跩个什么劲,一副董事长夫人自居的德行!”六婆“陈”嗤之以鼻地接腔。
“反正最大的受益者是丘姐,不用加班,薪水照领。”三姑“蔡”笑叹了口气。
丘希雅向秘书科的众人露了个“适可而止”的笑容,就抱起文件资料步出自己的办公室,来到毕达远的近咫尺的隔壁房间。
“进来!”毕达远抬头微微一笑,“下午可以吗?我想和陈经理他们讨论一下新的策划案。”
多年的默契,他已经能分辨她的敲门声,往往她的人才开了半扇门,他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射来。
“下午?!”她轻呼出声。
“有困难吗?”等她回答的空闲,他充分利用,批示好两份公文。
“是的,我的姊姊替我安排了一个相亲的对象。”她据实以告。
她原本万般推辞,但她火爆性子的姊姊威胁她说,如果今天的相亲丘希雅敢缺席的话,她就要去跳新光大楼,又说什么父母生前嘱咐她要好好照顾她这个命苦的小妹,如果希雅不去相亲,就是害她不孝,与其不孝,不如死了算了!
“相亲?!”毕达远流露出十分的惊讶,只差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的,毕先生,由于和人早已事先约好,不好临时改期,下午我是真的无法加班。”
“你要去相亲?”毕达远其实想问的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介绍男友给丘希雅!
他要掐死那个混蛋!
“毕先生,这很奇怪吗?”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法子,相亲?”他十分没风度的嘲笑着。
丘希雅不禁脱口而出说:“毕先生近来不也是忙于相亲吗?”
“我?”他语塞了半晌,才强辞夺理说:“你怎么能和我比?”
“我自然比不过毕先生,我是泥,你是云!”她满腔悲愤地说。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他也有些恼火,这个傻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懂得他一点?
他相亲,他哪是去相亲,他是去还人情包袱,他在相亲餐桌上常是食不知味、魂不守舍,更不知道相亲的对象长的是圆是扁。
他一心挂着的,只有她!
而她,竟然要去和别的男人相亲!他气得紧握双拳。
“我从头到尾明白毕先生的意思。”她赌气地说,她愈叫自己不要在乎,内心就更加怒火中烧。
“你是非去不可?”
先前,她还在考虑是否要正视姊姊的威胁,此刻,她毫不考虑地说:“是的,毕先生!”
毕达远说出了最不可思议的话语,“那我也要去!”
“毕先生,你说什么?”丘希雅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当然得陪你去,看看那家伙有没有资格娶我的秘书!”他说得头头是道,有些得意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在心内暗中补充,这样一来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干掉所有情敌。
“秘书不是老板的所有物!”
他清清喉咙说:“家庭最能影响一个人,如果你嫁一个坏老公,有变态倾向或是好赌好嫖,你还能好好工作吗?”
“可是……”
“不用客气,你多年来帮了我许多忙,我抽点时间,替你物色一下对象是应该的。”
尽管毕达远如何自圆其说,丘希雅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直到双方人马在餐厅里坐定,她整个人还是痴痴傻傻的。
“希雅,你疯了!”她姊姊趁人不注意时向她耳语,“你相亲带老板来做什么?”
“他自己要跟来的。”她才是哑巴吃黄连的受害者。
她姊姊突然拍手叫好说:“算了,你老板是个有分量的人,有他在,说不定真能促成你的好事。”
结果,她姊姊完全猜错了!
毕达远把那个下午变成了他的个人秀,抢尽了风头,他永远是个中心人物,所有的话题远离了相亲,反而围绕着他打转。
连丘希雅主办相亲的姊姊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浑然忘了原本的目的。许久,她才赫然发现希雅根本还没能和那个男士交谈一句。
慑于毕达远的光芒太露,她姊姊建议希雅和相亲的男士去庭院散步独处。
“有没有听见雷声?”只见毕达远不慌不忙地扬眉问着。
“什么?”在众人的诧异中,雨突然噼哩叭啦、浙沥哗啦地倾盆下落。于是,这一次相亲便这样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