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认识毕先生后,你就不会再怪我了。”施振兴有把握地说。
他对毕诺有自信,女人不就喜欢这个调调的男人吗?薇薇喜欢与众不同的男人,她不会放掉毕诺的。
“爸爸,你终于说出事实啦!”
“什么?”施振兴直觉感到不妙。
“是你逼我来相亲的事实。”
“她原先根本不想来。”郑皓懒懒地插了一句。
“闭嘴!”
施振兴根本不敢把头望向毕诺,因为毕诺是被他请来的,而他一直强调薇薇是多么仰慕他,为他害了相思病,要是他不肯来的话,薇薇一定会因相思病而魂归离恨天。
其实,他并不知道毕诺会首肯前来,并不是为了他女儿的死活,而是为了获得另一个女人的消息现状。
一个他不知能不能称得上恨的女人!
“其实毕先生也别太感到侮辱,”薇薇骄傲地抬起下巴。“我也不是嫌你什么!”
“她只嫌你混蛋了些、愚蠢了些、固执了些、自以为是了些,大概就这样吧!”郑皓点点头说。
“可是我爸爸就一直逼我,我只好来了,是不是?爸爸。”
“胡说八道!”施振兴没想到情况会失控成这样。“不准再说下去!”
“不说就不说。”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完了。”
“叫那小子滚,不然我找人宰了他!”
“小子?”薇薇看了郑皓一眼佻达说:“别当他小,他绝对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
“薇薇不能没有我。”这句是排演之外郑皓自己加的。
“薇薇?”
“不知道毕先生会不会介意娶不到处女?”
毕诺没反应,施振兴却觉得自己气得七穷生烟。
“没说话就表示不反对了?”薇薇做了个“幸好”的表情,“不然,如果毕先生不要我,我爸爸可要哭死了。”
“我没有条件!”毕诺开了腔,因为他根本不要这桩婚姻。
“那我要说我的条件啦!”薇薇清了清喉咙,“首先,接吻的技巧不能逊于我的情人!”
这时候,在原先的排练中,郑皓会把薇薇攫在怀中,用他的背部挡住毕诺和施振兴的目光,让他们误以为他们真的接吻。实际上只不过是颊碰颊,身子假装扭转缠绵而已。
但在两人就要贴近的一秒,薇薇突然惊觉郑皓的姿势变了,把她的侧面整个暴露出来,这下不真的接吻就会穿帮了!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郑皓的唇已攫上她的。
她上当了,在迷失之际,她意识到了。他绝对不能再以男孩视之,他的吻是百分之百的男人,霸道而坚持,掠夺她的全然屈服!
她极力挣扎抵抗着,而他只是不疾不徐地用更强的力道,让她无法动弹,使两人的吻看起来既狂野又激情。
他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直到她投降为止?
施振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打着自己的脸颊,想一定是自己在作噩梦。
毕诺则视若无睹地望向远方,窗外的夜好黑,像她的眸子。会骗人的眸子为什么能那么清亮?
两人松开对方时,各自气喘吁吁。
“你!”薇薇一时哑口无言。
但郑皓也别得意,他的左右足胫各传来一阵巨痛,一边是薇薇踹的,一边是她爸爸赏的。
“毕先生愿意娶我吗?”
施振兴以哀求及渴盼的目光望向毕诺。
“我们不适合。”
“对不起,爸爸,虽然现在我也觉得毕先生很好,可是他不要我,怎么办?”
施振兴在多重打击下,终于发作了,像一只巨狮般怒吼着,“你这小子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说完,像一只被惹毛的大灰熊,怒气腾腾地走了。
郑皓才不理他的威胁,悠闲地抱头笑着,“明天是阴天呢!”
毕诺却依旧文风未动的坐在原位。
薇薇伸手把得意悠游的郑皓推倒在地上,引起一阵好大的声响。
这混蛋!他知不知道他夺了她的初吻!他以不光明的手段逼迫她屈服在他的怀中,任她恣意而为,薇薇愈想就愈觉自己像个大笨蛋。竟被他轻易骗走她的最初,她伸手揉了揉红肿的唇。
“颖颖三天没到公司上班了。”毕诺忽说。
“你最好赶快祈祷,要是我姊姊有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郑皓忘了嚷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我要见她!”
“上次伤得还不够吗?”薇薇冷笑。
“不管你想挽回还是安慰她都免了!”郑皓摇头叹气,“我姊姊不会想见你,更不会原谅你,你伤过她一次,她一辈子都会躲着你。”
“就因为她很执着,所以她也特别容易受伤害。”薇薇冷静了下来。
“所以请你别在她面前出现,我父亲对她是个噩梦,我不希望你是第二个!”郑皓放低了姿态。
“你不是她,你没权代她决定。”
毕诺淡淡地说,郑皓的脸色却凝重了起来。
※※※
“你疯啦,真的让他去见颖颖。”薇薇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的两个臭男人。
“我只能赌。”郑皓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才回头对毕诺说:“我姊姊的房间在二楼尽头。”
毕诺点点头,迳自上了楼梯,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片平静,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渴盼,没有期待。唯一泄漏他情感的是他开门的手,微抖。
门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颖颖的被单和床巾都是白的,所以一眼就找出她的所在,他没迟疑地继续走到床边。近了,他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叙述少了,她的人也是惨白的,没有血色,蜷缩地睡着。
这是报应吗?她母亲夺走他的父亲,害得她母亲痛不欲生,一生哀凄,只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结果却全报应在她的身上,她有那么痛苦吗?
荒谬的是,他竟然在命运捉弄下,不知不觉地扮演了复仇者的角色。是他太残忍?还是她自作自受?
她是知道他的身分才来接近他的吗?是为了她自己?还是她的母亲?她以为我会为她着迷,而包容宽恕一切吗?
他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探她光洁的额,手却在离额两、三寸的地方僵凝住。他做不到,他母亲哀绝的面容不会放过他。他母亲像她这么脆弱不堪一击时,她的母亲可曾放-回他的父亲,让他父亲回到他母亲的身边低语呢喃,即使只是守护她几夜也好。
没有!他母亲活活死在对父亲的思念和失去他的恐惧中!
他做不到让一切风淡云轻!即使,和她相处的这段短短日子,是他生平尽展笑颜,首次发觉自己完整的美好时光。是的,只要他不追究一切,他可以执起她的手,继续舞他们未完的恋曲,把过往的一切尽数埋藏。只要他愿意,他们可以走向幸福的彼端。可是,他就是不能,不能释怀!
就让他们毁灭,一同毁灭,由他毁了她,然后扼杀自己,那不难——只要把共同的一切,当成空白就好。那一抹空白就足以毁了他和她!
那么,他今晚又为何而来?
是来可怜她?还是来折磨她?
他不用回答,一如往常。
他家大业大、有权有势的父亲替他塑造了半个权威的身分,而他与生俱来的领导魅力、王者之风填满了权威身分的另一半空缺。他从不用说为什么,也没人能问他为什么!
他一直这样理所当然地活着,此刻,他的手却微微抖了起来。
颖颖的长睫毛动了动,似是要醒来了,可是,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突然莫名其妙地痛哭起来。
她把眼紧闭,唇紧抿,整个身子却不住哆嗦。他知道她晓得他来了,她闻到了他的气味,一时不能自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