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车来了后,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楚楚上了公车,丘辰也紧追了上来,大摇大摆地坐在楚楚的身边。
楚楚被吓了一大跳,侧著头恶狠狠地瞪著他。
“楚楚,多看我几眼!”
“有什么好看?”她怀疑他是不是少了一根筋,永远不知道她在生他的气。
“楚楚在春假中有十天不能见到我。”他认真地说,皱起好看的眉。
“太好了!”她真情流露地脱口说著。
“才不好,我讨厌放假!”
“我最喜欢放假!”她得意地唱著反调。
“放假就见不到楚楚,每天都要猜你在做些什么?”他叹了口气。
“我会过得很快乐。”在少了你之后,楚楚真的眉开眼笑。
“楚楚有个弟弟是吗?”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
“我可以免费教他读书,或打电动,我一定不会带坏他!他要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他!”
“你在说些什么?”她匪夷所思地望向他。
他到底在打她国小五年级的弟弟什么主意?
“没有啊!”他顾左右而言他,和车上其他的男生打打闹闹著。
“赶快表露爱意!”一个小个头的男生在他后头促狭地笑喊著。
丘辰没好气地回头瞪了那家伙,把拳头向他晃了晃,俊挺的脸满是威胁。
“等一下,你坐错车了吧?”楚楚突然察觉很多的不对劲。“你家和我家不是反方向吗?”
丘辰的一双眼野亮地很,狡黠地笑说:“我要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她有一种错觉,丘辰要找的人一定和她有关系!
“其实是去找一个工作!”他兴奋地说。
“我可以知道你要去找什么人吗?”
丘辰不想骗楚楚,点点头说:“我要去找你弟弟!”
“我弟弟?你认识他!”
丘辰摇摇头,但又点头说:“马上就会认识了!”
“你找他做什么?”
“当他的家教!”他率真地说,而且这样一来,就能光明正大地上楚楚的家,十天都能见到楚楚。
“拜托,我弟弟才小学五年级,需要什么家教?而且我家也请不起你!”楚楚那时傻傻的,没猜到他的意图。
“我是完全免费的,我会很多东西,我想你弟弟一定会喜欢我的!”
“自大狂!”她无奈地把头枕在窗玻璃上。
反正他弟弟也是个惹祸精,小小年纪就活似整人专家,让丘辰尝尝苦头也好!
在到楚楚家后,丘辰便死皮赖脸地跟进她家,她弟弟正在看卡通,可能也真被突然冒出来、不住对他微笑的丘辰给吓了一大跳。
“不要挡住我看卡通!”她弟弟回复镇定,就开始不怀好意地看著眼前的大个子。
丘辰还是笑嘻嘻地,附在她弟弟耳旁不知说了什么,她弟弟就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又惊又喜地说:“真的?”
丘辰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回头向楚楚笑说:“楚楚,我和你弟弟商量几件事,待会见。”
一晃眼间,两人就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躲进她弟弟的房间。
令楚楚不能平衡的是,一向刁钻、一发起脾气就让楚楚也没好日子过的弟弟,竟和丘辰称兄道弟起来。
她这时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这种可怕的认知延续了十天,丘辰没有一天在她家餐桌上缺席过。
她的父母一天到晚夸丘辰给她听,视她这个亲生女若无物。
她两个姊姊直问她丘辰有没有亲哥哥,不然堂哥或表哥也好。
不晓得,反正就在一夜之间,她认识的每个人,就连她最亲的家人,口里全是丘辰。
从那时候起,楚楚就立下一个伟大的宏愿,她一定要想尽办法存很多很多的钱,远走高飞去一个永远见不到丘辰的地方。
可馨则想存钱建立她的情报组织。
楚楚笨女人榨财钻营双拍档于焉形成……
一个紧急煞车,紧邻车门的楚楚顿时被挤得透不过气来,后面那一个可恶的中年男子根本是蓄意想吃她豆腐。
楚楚当然不会放他为所欲为,用手肘大力地撞上他微凸的肚子,不用回头,光听他吃痛的嚷嚷,也知道他痛得泪直流。
她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常心不在焉,动不动就回想起以往的琐琐碎碎。
这种事一向只有她那戴著老花眼镜的外婆,甚至是缠绵床榻的姥姥才会有的行为。
她想该不该去看个心理医生?明明理智上那么讨厌一个人,脑子里却常常回想起和他相处的情景和身影。
看心理医生好像很贵。想到这一点,楚楚对丘辰的厌恶不禁又加深了一层,都是他害的。如果没有他,她将是一个充满希望及无限可能性的大学生。
她叹了口气,突然明白每天社会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凶杀案了。
人总是有自虐的倾向,丑陋讨厌的人事物总是比美好可爱的人事物印象深刻,难以释怀。
一旦对一个人埋下仇恨和厌恶的种子,那种情绪就会如影随形的在人身上滋长发芽。
就像她每次一想到丘辰,对他的偏见就多了一分,对他越是讨厌,就越想到他。
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很少人会不发狂,凶杀案就是这样多了起来。
对于自己完全没有理论根据的胡思乱想,楚楚还觉得真是正确极了,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蓦然间,她发现车子没有驶动的迹象,而且她听见一个嚎啕大哭的男声。
接著她听见车内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责备司机为什么不开动车子,两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的对话更是传进了她的耳里。
“这个司机最喜欢邓丽君了!”左边那个女孩子胸有成足地说。
“那跟他不开动车子有什么关系?”右边那个女孩子不解地问。
“我从小就坐他的车子,国小六年,国中三年,高中三年……”
“喂,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右边那个女孩不耐烦地打断著。
“这么多年,他的车天天播放邓丽君的曲子,她的每首歌我都会唱了,我还打算去电视台参加小邓丽君的歌唱比赛!”
“司机痛哭失声和你要去参加比赛有什么关系?”右边那个女孩迷惘地说。
“你还不懂,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什么?”
“算了算了!真拿你没办法?邓丽君刚死时,这个司机开车就经常横冲直撞,车上的旅客往往像乘坐云霄飞车一般地尖叫著,我们班男生都不飙车了,改搭他的公车找刺激!”
“等等,飙车和他现在停下来哭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不懂,这个司机刚才听见电台播邓丽君的歌曲,自然情不自禁地难过起来!”
“可是,他,我们……”右边那个女孩在不敢置信下,有些胡言乱语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怠忽职守……”
“他重感情嘛!”
“奇怪,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些就好?要大老远扯东扯西?”
女孩搔头笑说:“我说故事都喜欢从头说起。”
“真是有够明白!”右边的那个女孩子干笑说。
“司机先生!”楚楚在明白前因后果后,还是忍不住要打扰一下那位不可自拔的痴情种。
虽然他是真的很难过,但楚楚如果不能在十一点前回家的话,她绝对也不好过。
她的爸爸会以为她在向他的威权挑战。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事。
司机没反应,楚楚迫于无奈只好再叫一声。
“不要吵我!”那司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著。
“司机先生,我们都急著回家!”
说实话,楚楚被瞪了一眼后,心里著急有些害怕,所以把“我们”两字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