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树后又冒出了两个人,中间还押着一名戴眼镜的男生。
“阿辉,你在搞什么?”阿辉的痛呼声,引来了两人的注意。
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阿辉,五官挤成了包子样,他举起颤抖的手指了指纪云若,考!那女的练过佛山无影脚啊,痛死他了。
两人瞄了一眼穿着学人国中制服的纪云若。“拜托,连个国中女生都搞不定,你简直太逊了!”他们很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来,以免刺激到同伴阿辉。
“小妹妹听话,乖乖把钱交出来,就像他一样。”两人轻蔑地推了男学生一把。
“放开他。”看来,她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已经有一只戴眼镜的羔羊掉入虎口了。
“哈哈哈,我有没有听错。她叫我们把这只肥羊放开?”两人相视大笑,还故意搔了搔耳朵。
“再不放开,我就要替天行道了。”云若甩甩头、踢踢脚,开始热身。
纪云若的话惹来了两人更肆无忌惮的狂笑。“小妹妹,你是不是电视看太多了啊?”
她不再多说,柳眉一拧、书包一扔、外套一脱,一个箭步蓦地冲向前,两手扣住其中一人的腕关节,来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有劲的右腿则赏给另一名,一记旋风踢赏他吃上去。
蹲在地上的阿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飞身快踢,吓得连动都不敢动。怎么回事?!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的两个哥儿们竟全躺平在地上,还发出杀猪似的痛叫声。
难怪,那女孩从没露出“我好怕”的表情,原来是身怀绝技,他们今天踢到铁板了,竟栽在这个小女生手上……糟了!糟 了!那女孩看向他,她要对他出手了--
“女侠,饶命!”阿辉脸色发白,忙不迭地求饶。
“把钱还他。”纪云若的腿停在阿辉脸颊前三公分处,要被这么一脚直接踢上脸,怕不只三天三夜见不了人,连他妈妈都会认不出他这个儿子了。
“是。”阿辉连忙掏出口袋里的钱,双手奉上。
“以后还做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通常惩凶除恶后,她都会问上这么一句,做为完美的结束。
“不做!做的是小狗。”浪子回头的阿辉坚决说不,伸出手向天发誓。
纪云若收回脚。“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将你的同伴抬走。”
阿辉如获大赦,一手一个,扶着被打成猪头的哥儿俩,落荒而逃。
被救的男学生一直用着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她。她看起来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清清秀秀的,而且还是个女生,竟然可以以寡击众,真真令他望之兴叹,叹为观止。
“谢谢你。”男学生态度恭敬得像是面对一位侠女,只差没鞠躬敬礼。
“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每个国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云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好厉害,以一敌三,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男学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将他所知道的赞美字眼全用上了。
再不走,她的鸡皮疙瘩就会掉满地,可男学生却像她的背后魂灵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谢谢你!”
“你说过了。”纪云若愈走愈快,终于将男学生远远地丢在后头。
傍晚的凉风徐徐而来,吹得纪云若短短的头发和衣袂轻飘,使得她纤细的身形又添了几分利落的味道。
男学生站在原地,呆看着救命女恩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愈来愈远、愈来愈小,心中涨满了元比的敬意,突然--
“等等,等等……”
他急切地呼叫,女英雄却打死也不回头,帅气地退场完毕。
男学生捡起地上的东西,不死心地再望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你忘了书包和外套了……”**************************
青年守则第十二条--助人为快乐之本。但纪云若却一点也不快乐,尤其当她踏进家门,才发现自己的外套和书包全遗留在事发现场,再踅回头去找,却连根铅笔、连颗扣子都找不到时,心中的滋味真是百转千回,却无人能诉,她只能捶捶地,哀怨无语地望着老天爷。
还以为老了可以将今天的事说给孙子听,乱威风一把的,没想到还没威风却先换来娘亲的一顿臭骂,谁教她糊涂地丢了书包、丢了外套。威风的背后,竟是这么的令人心酸,情何以堪啊!
现在她终于了解作一个英雄的悲哀,因为有些事注定是无法开口说给外人听的,那太糗了,一说出去,英雄马上变狗熊。
这厢的她低叹英雄难为,那厢的娘亲依旧骂得天花乱坠、欲罢不能,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完全不用中场休息、喝口水。
这时“大白”突然冲着门口,叫了声。“汪!”
纪云若如获大释,迫不及待地打断娘亲。“妈,外头有人。”她暗示着娘亲,在外人面前,请给女儿留一点面子。
意犹未尽的纪母给了她一记这笔帐先记着的眼神后,才笑盈盈地迎向前。
大门口站了一对父子,为父的脸上堆满了笑,为子的则面无表情。
“世章!”看清来人的模样,纪母热络地招呼。
大人们在寒暄,纪云若则将视线投注在那少年身上,没有女孩该有的矜持,有的只是好奇。
云若瞠大了眼,从没看过男孩子的脸白皙得像深冬大雪,偏偏他的发色又极黑,衬得他的脸庞更是雪白。
漂亮美少年一个,瞧那双黑眼深邃又幽深,睫毛更是长得不像话,整个脸部线条完美得像是雕刻出来的,云若嘴唇微嘟。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吧?出了这么个“艳光四射”的少年,教身为女性的她,怎么有脸见人?
这时,纪武云、也就是纪家的男主人刚好回来了,打断了纪云若的研究目光。
纪武云和好友手一握、眼一凝,那股愈沉愈香的友谊便开始发酵,从微热的掌心传递给对方。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一向沉稳的纪父,脸上透着一股平日所未有的热切。
“是啊,的确好久不见了……”两个同样内敛的男人,十多年的交情,一句好久不见,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回忆这扇厚重的门,往日的美好迅速在脑海里活跃奔腾。
“武云,这是我儿子,聿观。”
“纪叔叔,您好。”蓝聿观的声音有礼却平淡,和他父亲兴奋的音调成了强烈的对比。
纪武云朝他点点头后,转向自己的女儿。“我女儿。”
云若随即礼貌的说道:“蓝叔叔,您好,我是云若。”
“云若真健康,脸颊这么红润。”和自己儿子过于苍白的脸庞相比,云若的气色好得发亮,像颗莹莹发光的星子。
纪武云微微一笑。“我们进屋谈。”
蓝世章点头。“云若,麻烦你带聿观四处看看。”他多望了云若几眼,心中有个念头隐隐成形。
“好的。”她点头,看着两个大人进屋。
“你家是武馆?”蓝聿观将手插入口袋,打量着武云馆的牌匾。
“嗯,你好,我是纪云若。”自我介绍完毕,云若瞄了他一眼,但他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瞧什么?”蓝聿观逮住她的视线,漂亮的黑眼冷冰冰的。
“你家那边一定常下雨。”
蓝聿观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两道眉轻轻地拧起。
“你的皮肤好白,好像终年都不曾晒过太阳一样。”还有那一对眼睛,完全没有被阳光照过的迹象,温度低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