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真世一听到泽原的声音,搂住冷却悠的手放开,拧握成拳,嘴角绽出一朵噬血的轻笑。
无预警的,霍的一声,斗大的拳头挥向泽原拓北。
泽原拓北机警地闪过,脸上的怒涛、狠劲与他旗鼓相当。
两个男人一来一往地挥拳扫腿,不相上下,谁也没占到便宜。可是由于泽原拓北适才刚与另一名男人激战过,脸上、身上早已带点伤,相形之下,衣冠楚楚的凉风真世显然比狼狈不整的泽原拓北更占上风。
冷却悠心力交瘁地上前,投身在两个男人之间,两个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见到他们如仇人般地厮杀。
两个男人挥向对方的拳头同时停在冷却悠的身侧,隔着她,他们怒瞪着彼此。
“悠,你让开,我帮你好好教训这浑小子!”
“闪开,拳头可是不长眼的!”
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冷却悠的手分别探向两人紧握的拳头。
“你们将怒气发泄在我身上吧,叫我眼睁睁地看着最挚爱的两个男人拳脚相向,我办不到。”她把两人的拳头抵住自己。
凉风真世看了她一眼,松开紧握的拳,退至一旁。
泽原拓北的黑眼忽然看见冷却悠脸上的红肿,心软了下来,怜惜的指尖轻轻抚上那灼热的肿胀,冷却悠轻颤了下,眉眼儿轻蹙着。
“还痛吗?”他的俊脸一片煞白。
冷却悠摇摇头,皓白的指尖触向他嘴角的血渍。“你的伤——”手上的血渍,蚀痛了她的心。
泽原拓北还未出声,凉风真世倒先开口了。“哟,罪魁祸首心虚了,打都打了,现在才问痛,太慢了。”
“谁是罪魁祸首,你别含血喷人。”他气急败坏地喊道。
“还会有谁,泽原,敢做就得敢当!”凉风真世将冷却悠拉向身后,活似泽原随时会再对悠饱以老拳。
泽原拓北的眼阴鸷地眯起。“是她说我打她的?”
凉风真世毫不考虑地点头,他没想到他这一点头,可害惨了冷却悠。
两声清脆的击掌声响后,泽原拓北讥诮地开口。“你的戏演得好极了,两个男人都被你玩弄在手里,这种滋味很棒吧!”
冷却悠苍白地摇摇头。“不是,我没有!”
“没有?那凉风真世为什么该死地一口咬定是我打的,你究竟图的是什么?”泽原的眉宇恶狠狠地扬起。
“你别再咄咄逼人了,她什么也没说,倒是你,最好离她远远的,否则她身上受了任何损伤,我都会把帐记在你头上。”凉风真世黑眼里的怒火严重地警告他。
冷却悠扯住凉风真世的手臂,阻止他继续说出威胁泽原的话,满布泪水的大眼,凄然地望向泽原拓北,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泽原拓北凝视着她的眼,半晌,薄唇扯出一道讽笑。“如此美丽的双眼,底下竟全是欺瞒诈骗,冷却悠,收起你那哀怨的目光,我不会再被你生动的演技给骗了。”
“泽原,你不要太嚣张。”
“你说得对,我有时候的确狂妄了些,我现在才明白,要让一个冷血,而且诡计多端的女人融化,是一件多么难的事,这工作以后就交给你了,祝你早日成功!”泽原拓北戏谑地摆摆手。
“滚!”凉风真世大吼,恨不得泽原就此消失在这世上。
“啧啧,瞧见没,你够厉害了,堂堂凉风集团负责人为你失去以往的绅士风度,我何其荣幸能够当你的卒子。不过,下次叫我当卒子前,最好能先经过我的同意,否则,我不会再像这次这么好打发了。”弹弹衣摆上的灰尘后,泽原拓北潇洒地转身。
在与冷却悠擦身而过的瞬间,泽原拓北突然回头。“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非常后悔刚刚那一巴掌不是我打的!”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冷却悠浑身发冷,摇摇欲坠,为何他执意要曲解她、伤害她,难道她真的唤不回他了?
凉风真世牵着冷却悠坐进一直停在一旁等他的黑色轿车内。
“水絮,她是高木悠。”凉风真世为两人互相介绍。
凉风水絮黯然地看着眼前有着绝美容颜的女人,心微微地扯痛着。
适才他们争执的经过,她全看到了,凉风哥哥竟为了高木悠和别的男子大打出手,看着他对高木悠的轻怜蜜意,她心痛得别开眼,却挥不去已烙在心中的残酷景象。
冷却悠靠向车窗,疲惫地闭上双眼,梦中,泽原拓北凌厉的眼神却像硫酸一寸一寸地侵蚀她的心。
第十章
这一星期恍若一场极其残忍的鞭笞。
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天天引爆,茶余饭后,全日本人都在猜测泽原拓北下一个女伴会是谁,是如日中天的玉女红星,抑或手腕高明的交际名花,至于一星期前刚刚和他订婚的高木悠,早被健忘的人们丢弃在脑后了。
一次又一次,每每看到他怀抱着不同的佳丽,冷却悠的心上就划下一道道的伤口。
柔美的樱花被阵阵的春雨给打落在地上,冷却悠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片被雨打落的樱花瓣。
她的全身都湿透了,抖峭的寒意钻入她单薄的衣裳里,泽原宅前的路灯在雨丝中跳耀。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泽原家的佣人告诉她泽原不方便见客后,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在门口等,等他方便之后,再来唤我。”随即,投入纷飞的雨丝之中。
脚站麻了,心却活了,打从决定要挽回他的心后,她没有像此刻般快活过、踏实过,她会等到唤她,即使得这样等上一夜,她也不在乎……
泽原拓北忿然地放下窗帘,她究竟要站到什么时候,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全身都湿了吗?
雨雾中那抹单薄的人影揪得他的眼痛了起来,他移开眼,走回摆满名酒的矮桌旁。
珠儿迫不及待地迎向他,紧挨着他的身子坐下。“拓北,你老是站在窗边在看什么?窗外难道比我更好看吗?”她的手环上泽原拓北的颈项。
泽原拓北的脸上闪过一丝厌烦,他忍住想拉开珠儿的冲动,拿起桌上的清酒灌进喉咙中。
“今天人家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你都不理人家!”珠儿嘟起红艳的厚唇,哀怨地埋怨道。
泽原拓北睨了她一眼,张狂的脸上写满不悦。“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那就走人,我没强留你。”他又喝了一口酒。
精明的珠儿立即改变态度,她可怜兮兮地偎近泽原拓北,手臂伸进他的和服内。“对不起,你不要赶我走,我会乖乖的。”
泽原的眼又移向阒暗的窗外,绵密的雨丝依然下个不停,她走了吗?她的身子会不会不支而倒地?他猛一痉挛,脑海浮现出冷却悠蜷曲在冰冷的雨中,苍白的脸颊被雨水不停地拍打着。
“武伯、武伯!”他推开黏在他身上的珠儿,大声呼叫着管家。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武伯,拉开滑门,恭敬地低着头。
“叫高木悠进来。”他勉力维持冷静,不想他人看出他的心烦意乱。
“是的,少爷。”滑门再度合起。
和室内又恢复静默,只有淅沥沥的雨声不时穿梭回荡在室内。
泽原拓北支起额,侧卧在榻榻米上,森黑的眼瞳在长密的睫毛覆盖下,读不出他心中的想法,甚至连他自己对此刻的心思也矛盾不已。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冷却悠受苦,那比刨了他的心还让他觉得痛楚。可是一想到她对自己种种的欺骗,他又想狠狠地折磨她,他在自尊与爱情间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