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于手腕的疼痛,他反而加重了手劲,疼得她皱眉揪目。“你曾允诺要当我的女奴,替我暖床,这事难道你全忘了?”他俯下脸,邪魅地望着她。
“我——”她心一窒,齿关渐渐松软。
“怎么,回复记忆了吗?”他笑肆地放开她两手,任她跌落在稻草中。
该怪谁?是他,是自己?一气之下的诺言,竟逼自己走入绝境,毁掉她贞操的人,是自己啊!曲琉衣自嘲地勾起嘴角,怒张的气焰顿时黯淡下来。
“别心伤,你昨夜的‘表现’,我很满意。”矵九霄春风满面地挑起浓眉,别有用心地说道。
“住口。”她捂住耳朵,不想听进他邪乱的言词。
“听说童女的第一次会有些疼痛,你身子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帮你疗治一番。”恶意掉落在挑笑的黑眸中,每一字每一句皆是别有深意的拨弄。
字字如刀,句句蚀心,他尖酸的话几乎埋藏她的呼吸,曲琉衣再也无法忍受那一字一割的痛楚,猛然从稻草堆中一跃而起,急骤地冲向门口。
“去哪?”他拽住她的臂膀,将她扯进怀中。
清脆敲门声在这时突兀地出现,两人皆闻声望去。
“云姊姊,你醒了吗?”兴奋的童音在门外响起。
投给她一记威胁的目光后,矵九霄放开她,前去应门。
“元儿,你只记得漂亮的姊姊,都忘了还有一位矵大哥了。”矵九霄轻抚孟元的头取笑地说道。
“早,矵大哥。”元儿腼腆地喊道。
“云姊姊醒了吗?娘要我来唤你们用早粥了。”元儿头偷偷地探向门内,想找寻昨夜那位漂亮的云儿姊姊。
“云姊姊早醒了,进去唤她。”矵九霄侧身,让元儿进去。
元儿喜笑颜开地跑跳进入,果然看到云儿姊姊站在稻草旁。
“云姊姊,用早粥。”他怯怯地害羞说道。
“我不吃。”她有些赌气地别过头去,不理这一大一小的男人。
元儿愣愣地呆在原地,云姊姊生气的脸让他害怕。
矵九霄松开环在胸前的手臂,慢慢地走到两人中间,大手搭上元儿的肩膀。
“元儿,你先回房里,我和云姊姊随后就到。”他将元儿轻推向门边。
元儿偷望了曲琉衣一眼,满面的阳光化为朵朵灰暗的乌云,小小的身子渐渐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行了,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露出真面目了。”曲琉衣抢在他斥责前发难。
“控制好你娇蛮的脾气,他只是个小孩。”矵九霄倚在门边,背光的脸庞看不出情绪变化。
“我又没凶他。”她嘴硬地回道,即使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曲琉衣却能感受他似有若无的怒气。
“你脸上的表情比凶他还可怖。”他讥诮地撇嘴。
“哼。”他自己的表情又有多好?她不以为然地别过头。
“走了,出去吃早粥。”他打开门,迎进一大片金黄色的阳光。
“我不吃。”曲琉衣动也不动,低下头,玩着自己刚编好的发辫。
“随你。”矵九霄浓眉微敛,不再多说,高峻的身躯一转,径自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的失落感染上心头,曲琉衣凝望着他曝晒在阳光下的黑亮发梢,随着脚步而飘摇的衣袂,她眉间如新芽般吐露出的柔意,连自己也不自觉。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的贞操已毁在那个可恶的男人手中了——曲琉衣一震,温柔流动的血液立即狂啸,她拧握住双拳,眸子喷出怒火,击向那个远离的黑点。
☆ ☆ ☆
“矵兄弟,有空别忘了来看看孟大哥。”孟大叔再次诚挚地说道。
“一定。”矵九霄朗朗地允诺。
孟大娘怀中的元儿,眼眶微红地望着他们,先前遭受的惊吓已被安抚平息,剩下的只有浓浓的不舍。
矵九霄不着痕迹地将曲琉衣推向元儿。
曲琉衣飞快地凝了他一眼,在他黑眼的监控下,敷衍地微扯嘴角。“元儿,云姊姊有空一定会来看你。”
“云姊姊,你一定要来喔!”元儿挣出母亲的怀抱,急急地拉住她的手。
曲琉衣有些讶异地望着身前的元儿,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喜欢自己,她蹲了下来,有些感动元儿对她的在乎。
“嗯,一定。”她抱住了元儿,掷重地点头,许下了承诺。
柔放的目光,像只轻盈的鸽子飞翔在蹲踞的两人间,矵九霄微扬起一道不易发觉的笑痕。
他抬起头,与孟氏夫妇交换了一个目光,他们的眼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一道欣慰的光芒。
“该走了。”
矵九霄的轻唤,分开了抱在一块的两人。
曲琉衣由地上站起后,依依不舍地抚过元儿稚气的脸庞,没有多说话儿,元儿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别哭,要乖乖的,云姊姊会再来看你。”擦拭掉他脸颊上的泪滴,曲琉衣朝他挥挥手。
被人在乎的心悸,连衣角也不时地随风回头,曲琉衣佯装起笑容,留给元儿一道美丽的回忆。
“发现人心温暖的一面了吗?”
矵九霄的话让走在前头疾步如飞的曲琉衣脚步顿了下。
“别否认,你的步伐愈急,表示你心里愈是不舍。”矵九霄拂过探到他头顶上的树枝。
曲琉衣只当没听见般,继续向前。
呵,矵九霄凝着她清丽的背影轻笑,沉默不也是佯装坚强的一种方式吗?
☆ ☆ ☆
一天追着一天,在夏日渐渐淡去时,矵九霄一行人回到了安居多年的地方——矵风山庄。
山庄内的人收了通报,敞开了大门,奴仆列于两行,以候主人归来。
识途的黑马,在看见熟悉的归路时,嘶鸣一声,加快了脚步,奔向山庄。
矵九霄勒住手下的缰绳,翻身下马,飒爽的英姿凛如天神,金黄的衣袂如腾飞的金龙。
“庄主,您可回来了。”一名年约四十的汉子迎了上去,接下矵九霄抖落的披风,恭敬地行礼。
矵九霄扯开笑,扬起手,示意他别如此拘谨。
“庄内有事吗?”厉眼扫向偌大的庄园,他淡然地问道。
“禀庄主,您外出的这段期间,庄内外一切安好。”总管张隆抬起低伏的额角报告着。
矵九霄颔首,午后的阳光洒在金黄的锦衣上,耀眼得令人无法逼视。
“帮她解开布条。”
矵九霄扬手,守在曲琉衣身旁的左卫立即解开绑住她的束缚。
“庄主,这位姑娘是?”身为矵风山庄的总管,张隆比他人多了份警觉之心。
“她是矵风山庄新买下来的奴婢——曲琉衣。”矵九霄的黑眼随着她的身影转动。
曲琉衣可以感受到锁住她的目光,于是故作不在乎地,轻轻掸着袖上的灰尘。
矵九霄赞赏地朗笑,这娃儿已会掩饰她的情绪,火爆的性子不再猛地乱发。唉,他真替她遗憾万分,因为她的一切早像透明的玻璃,被他看穿了。
“庄主请明示属下,该让曲姑娘做些什么事?”端看着庄主和那名女子之间的神情,张隆丝毫不敢轻忽。
“看庄内哪儿缺人手,就让她去哪。”矵九霄漫不经心地说完,便旋过身,大步走进庄内。
矵九霄的轻忽比起他的邪肆,更令她无法忍受,他怎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如弃敝屣般地待她,曲琉衣咬着牙关,委屈直上心头。
她瞪着消失在视线内的男子,就像弃妇怨着薄情郎般,带着薄嗔的恼意。
☆ ☆ ☆
“张总管,曲琉衣又跟人吵架了,你快来劝劝。”厨娘急急忙忙地来到张隆的屋前,扯着喉咙大声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