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了。”舒绿恋扑过去护住茹儿的身躯,她满目凄楚,无力地摇着头。
“别吵,待会儿就轮到你了。”自幼便习过武的穆绮玉一脚便把舒绿恋踢开,对着快虚脱的茹儿,她的拳脚愈来愈凶悍。
“公主?”轿旁的宫女,犹豫地问着轿内的芙音公主。
“绮玉,该停手了。”公主的声音从轿内传出。
穆绮玉不快地收回拳脚,茹儿的身子早成了一团泥,瘫软在雪地上。
“茹儿,你怎样了?”舒绿恋正想靠近茹儿,却被一只手臂扯住了衣裳。
“别忙,该你了。”穆绮玉阴恻恻地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穆绮玉凶恶地斥道,她受不了舒绿恋眼中的可怜,活似她才是卑微的奴才般!迫不及待地,她举起手,用力地打了舒绿恋一巴掌。
啪!舒绿恋的发髻散了,垂落的青丝在寒风中飘摇不定,对穆绮玉的怜悯碎成千片万片,却又迅速地成形在她眼底。
受冻的嘴角流下了血液,鲜红的颜色比顶上的红日还要鲜艳,舒绿恋的血,一滴滴地染红了地上的雪。
穆绮玉又举起了手,正欲落下之时,突地一道男声响起……“发生了何事?”凛洌的男声冻向所有人的耳膜,穆绮玉偏过头,使劲的掌悬在半空中,她的眼望向站在大门旁的伟岸男子。
冷风翻着应君崴的衣袂,蓝黑的锦袍飞舞好似要飞上无边的沆际,融着飞霜的眼淡漠地扫过众人。
舒绿恋嘴角的血流过应君崴冷峭的眼睫,渗进他千年不化的石心,他胸中一恸,冷硬的墙崩塌了一角。
一接到守卫的通报,他快速地赶来,没想到,见着的竟是这一副光景。
“郡主,他就是应大人。”曾见过应君崴的宫女在穆绮玉耳旁说道。
穆绮玉脸上的阴狠倏地融化,她笑开了如花的脸庞。他好俊挺,英阔的眉头,黑亮的眼,彻彻底底的一个美男子,芙音公主真是幸运,能有此夫婿。
应君崴倾出全力封锁住心痛蔓延,牢牢地将拧痛的心钉住,不让它妄动,他步下了石阶,伫立在舒绿恋的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他冷漠的声音成功地隐去幽禁的痛,对舒绿恋嘴角的血,仿佛真视若无睹般。
可是,在他淡漠的表情下,噬血的念头正狂放地吐出舌信,若不拧紧双拳,他怕自己会冲动地拥她入怀,深埋在地底冰雪下的感情会猛地喷出。
“见过应将军。”穆绮玉有礼地问候。
“见过应将军。”其余的六名宫女也相继福礼。
应君崴微微颔首,隐怒的阴影洒落在他眉间。
“应将军,这两名奴仆挡了公主的路,我斥责了两句,她们竟回起嘴,所以我让她们学些规榘,您不会怪我吧?”穆绮玉情不自禁地靠近应君崴。
“姑娘是?”“我是八王爷的女儿……穆绮玉,特地陪同公主来将军府上拜访。”她千娇百媚地说道。
“郡主教训得极是,有错便罚,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应君崴柔声说道,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味。
垂着头的舒绿恋蓦然抬起眼,憔悴的容颜透着难以置信的眸光。
“应将军这般开明,难怪父皇会如此赏赐。”软轿内的芙音公主平滑的语气,教人听不出是褒是贬。
“公主过奖了。外头风大雪寒,还是先进府内为要。”应君崴眯起眼,不动声色地说道。
“应大人,我陪你走这一段路。”穆绮玉睨向应君崴,水媚的眼波丝毫不见刚才的凶贱。
应君崴颔首,伴着穆绮玉走向府内。
银白的雪地上,只剩下舒绿恋和奄奄一息的茹儿。雪,又开始下了。
还能勇敢吗?整个心都快成废墟了。舒绿恋惨淡地一笑,不意却牵痛了受伤的嘴角。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惩罚她的痴心妄想,惩罚她的强求,惩罚妯的惆心,惩罚有关她的一切。
一行人陆续地上了石阶,走进门内,应君崴睨了门旁的东旭一眼,东旭悄悄地点头。
“茹儿,舒姑娘,你们还撑得过去吗?”待全部的人进了府内,东旭立刻奔向雪地上的两人。
“我没事,你抱茹儿进屋。”舒绿恋着红肿的嘴角,不让东旭瞧见。
东旭抱过茹儿,在看见她脸上的红肿瘀血,身上一片狼藉时,手一颤,差点儿让她的身子滑下。
“穆绮玉的心是不是肉作的,竟对一个女孩子家下这么重的毒手,不嫌过分吗?”一向和平的东旭竟也愤怒地骂出声。
舒绿恋垂着头,默默地踉在东旭的身后,雪,沾了她一身,雪花随着她的移动而渐渐摇落。
对他而言,她也是缠人不放的雪花吧!懊放手了吗?她无言地向遥远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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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府内的奴仆早闻将有贵人来访,一经通报原来是芙音公主,他们未来的主母,莫怪乎大人要令他们将重新装设过的西厢房打扫干净。
皇族,对他们这些老百姓而言,简直可比天上的龙凤,一生难得一见。芙音公主的到来,他们莫不心存敬仰,奉若神明,可是今早发生在门口的事,却让众人莫名地起了排斥之意。
府内的奴仆莫不战战兢兢,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正领着芙音公主和穆绮玉走向西厢房的萍婶,虽也是不敢直视罩着薄纱的芙音公主,但心底的敬意已大打了折扣。
“公主姊姊,你真的不和我一同三观府内?应将军正在大厅候着我们呢?”穆绮玉软着声音,不住地求着走到身旁的芙音公主。
“不了,你和应将军三观就好。”芙音公主摇头,静待萍婶打开西厢房的门。
门,旋开了,萍婶退至门口,芙音公主缓步走进屋内,冷眼看着屋内过于精雕细琢的摆设。
穆绮玉跟着走进房内,亲热地坐在芙音公主的旁侧,眉飞色舞地拉着芙音的手。“公主姊姊,你不会觉得应大人生得极俊俏吗?”“那又如何?”芙音公主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宫女,宫女立即会意地倒了一杯茶。
她抽出被穆绮玉握住的手,姿态优雅地端起瓷杯,完全看不出她的有意闪躲。
“我原以为作官的人都和爹一个样,没想到应大人竟是磊落英挺的男子,怎不令人心喜!”穆绮玉托起腮,眉目含春地遐想。
“你之前没见过应大人吗?”芙音公主放下瓷杯,淡然地说道,与穆绮玉的激烈相较,她着实平静地不似十八岁的女孩。
“没有。”穆绮玉诚实地摇头,她从小养在深闺无人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应君崴,她还真没见过其他的男人呢!她有些遗憾地想道。
“公主姊姊,莫非你之前使见过应大人了?”穆绮玉怀疑地看着芙音公主,她所处的深宫比自己的家教更加严谨,她怎有可能见过他?
“听人描述过他的长相。”芙音公主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探听过了,还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穆绮玉暗地冷哼一声。
“出去吧,应大人等很久了。”芙音站起身,送客的意味十足。
“那我去了。”穆绮玉不再询问芙音公主,仿佛怕她临时改变决定般。出了门,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出去吧,别再让任何人进来。”芙音公主坐在床沿上,闭上眼眸,屏退房内的其余宫女。
“是,公主。”她们轻轻地关上门,尽职地守在门外。
“王总管,待会儿公主到了,到书房通报我。”应君崴不甚耐烦地从大厅的椅子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