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死了吗?”她抓着他的手臂,犹含着泪珠的眼眸切切地望着他,此时的秦红毓已忘了母亲的再婚对她的背叛伤害,她的全纠结在生死未卜的大象身上。
宣其迈下意识地侧过身,挡住了象的尸首。“你不怪它?它害你受了惊吓。”他不着痕迹地细究她脸上的神情,那泪,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象的死而起?
她低下头。“我相信动物不会无缘无故伤人的,一定是有原因才会让它突然发狂。”她曾听说一些以象维生的人,极尽苛刻,导致象最后反伤人的事件。
是人,一定是人,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她猛然地抬起头。“难道没有人看出它比我们更害怕吗?为何要杀它……它不懂的,动物单纯得什么都不懂的……”说到最后,她又殷殷地低泣了起来。
“善良的女孩。”宣其迈轻拍她的头,带着无比温柔的笑意,原来在任性和娇蛮的表象下,她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孩,而一个会为了大象哭泣的女孩,不会真坏到哪儿的。
他伸手将她怀里的袋子拿回来,从里头取出墨镜挂在秦红毓的脸庞上。“你哭泣的模样太美了,我这个作哥哥的可不愿与别人分享。”他半假似真地逗着她,眼角睨到蔡日盛走向他们的身影。
两朵浅浅的红云轻轻地落在她的烦旁,原本对旁人的赞美,她已习惯得近于麻木,但他的话、他的笑,却唤醒她许久不见的娇羞。
宣其迈望着她在魂摄魄的笑靥,呼吸突然紊乱了数分,一缕少女的香气被浮动的风送到他的鼻间,陌生的情潮在他的胸膛间沸腾,他仿佛瞬间被蛊惑般,克制不住自己地俯向她的额间。
她墨镜下的双眼来不及团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庞俯下,那浓眉大眼,高鼻薄唇一下子在她的眼前放大,直至闻到他陌生的男性气息,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吻了。
她屏住呼吸,胸脯剧烈起伏,最初的吻在无预料时被他夺去,一股甜蜜得近于醉人的化学变化在两人唇瓣贴合间发酵,无声无息的电流奔窜在他们的体内。
“呼吸。”他离开她的唇,虽是笑着提醒快休克的她,但那抹笑却挂着苦涩,积蓄着自责,他过于冲动了,原本该落在额上的吻却逾越地落在她柔软的唇瓣,秦红毓轻抚住自己的唇,脸上闪耀出奇异的光彩,她被吻了,这就是亲吻的滋味吗?会让人毫无意识,全身热烘烘的仿佛有电流在周身游走。
“红毓!”远远的一端,蔡日盛终于看见了她,他欢天喜地呼喊着。
宣其迈背起了袋子,手无意间碰触到脖子上的颈链,只迟疑了一秒钟,他便扯下了它,拉过她的手,迅速地放入她小小的掌内。
“红毓,你没受伤吧!”蔡日盛三步并成两步,奔到她的身边。
“你要去哪?”秦红毓见他转身要走,顾不得少女的矜持,情急地喊住他。
宣其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青涩却感人的香味,他淡淡地一笑,无声的说出两个字,便再也不犹豫地离开了。
不管她明不明白他说了什么,他们两人再次偶遇的机会,在人海茫茫中根本几近于零,但他相信他永远不会忘记在这个异国的午后,有一个如玫瑰般娇艳的少女是这样地牵动了他的“红毓,你说话啊!别吓我。”蔡日盛的手着急地在她脸庞前挥舞,热汗流了满身。
不知何时,投云见日的阳光又开抬散发威力了。
台湾,是这二个字吗?她看着他渐渐地消失在视城里,仿佛整个人也被蒸发在炙烈的阳光底下,直到蔡日盛那张熟悉的脸孔映人眼帘时,秦红毓才怀疑自己刚刚作了一场梦,一场醺人欲醉的美梦。
她的手再次轻触自己的唇瓣,他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上头,没有被带走。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昨日的她像是朵图画上的玫瑰,美丽却没有一丝的真实感,但此情的憧憬与期待,她明白,从此,她的眼中再容不下别人,他的身影已然占据了她的世界。
她摊开手,一条链子映入眼帘,望着链子上的字,轻念出声。“迈……”这是他的名字吗?阿迈。
她提起脚,想追上去,但骨子里的傲气让她止了步,望着远方,她相信有一天她和他会再相见的,而那一天,她定要让自己呈现最完美的一面,让他不再离开。
第二章
五年后
台北夏夜的一场雨后,星子全躲在乌云后头,只剩弯弯的月孤单地悬在天边,无星的夜空只有微弱的月光淡淡地照着刚下过雨的台北街头。
可这偶来的一阵雨,烧不熄已过惯夜生活的男女,不待雨丝真正停止飘落,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又开始煽动着人们血液里的疯狂因子。
在阵阵的车流中,一辆红色的跑车像把流动的火炬在街道奔窜,教人惊艳却又来不及捕捉,火红的车影便迅速地消失在眼前,只剩下被车扬起的风在空气中舞动。
车子倒落地滑进豪华别墅的前庭,才炫眼于跑车的目光随即转到正翩翩下车的身影上,连见过形形色色美女的泊车侍者也暂忘了工作,用赞叹的眸光目送着那抹身影走进宴会厅。
秦红毓红色的高跟鞋才刚踩进金碧辉煌的大厅,站在门口和人说话的男士便直起眼,呆愣地瞧着她,忘记合上嘴巴的模样看来煞是可笑。
她偏过头对着男士勾起了娇媚的浅笑,挠姿的身影在渐渐拢聚的目光里,像只粉蝶儿谈笑风生地穿越陌生与熟悉的人群,悠游而自信于自己的美艳。
“秦小姐,你终于来了!”宴会的主人杜振升欣喜的迎向她,他终于盼到她的身影了,自从一年前她出现在台北的上流圈子后,他便一直很是倾慕,想掳获佳人芳心,只可惜命运之神很少给他机会。
“等我很久了?”她慵懒一笑,优雅地将身上的披肩递给候在一旁的侍者。
杜振升暂时屏住了呼吸,镜片下的双眼藏不住惊艳的光芒,一袭贴身的火红礼服裹住她玲戏有致的身材,赤裸的肩胛上,挂着一串高贵典雅的珍珠项链,在火红和洁白的交接处闪着晶莹的亮光。
秦红毓从侍者的盘中取过一杯酒,轻啜了下,长睫下半掩的眼眸闪着炫人的光芒。
这就是男人,一向以眼睛来衡量女人,只要是稍具经济基础的男人便自以为有选择女人的权力,活似天经地义般,这该怪男人的沙文或是女人甘于被物化的结果,她不想浪费时间去追究,因为这条规则永远用不到她的身上,这世上只有她选择别人,没有人可以决定她的意志。
她抬起眼,盈盈的秋波散发出摄人魄、勾人魂的魅惑,谁也看不出此刻冷艳无比的她才刚从人们恣意狂欢的PUB 中出来,在那里,她可以不管任何人的眼光,尽力地发泄她体内的狂野因子,肆意地将压在头的苦闷化为躯体的舞动。
只是,在曲热夜阑,在她舞得忘了自我的存在,在近于极致的狂乱和痛苦之际,她的脑海总会轻晃过一个身影,用一双谴责的眸子望着她,震得她张开双眼搜寻那未曾出现的身影,但是失望的痕迹永远凝滞在她的唇角。
五年了,她等候一个男人已足足五年了,这漫长的等待,已快将她胸中的热火给冷却了,当灯光闪烁, 每个人的脸上幻化成诡异的形色时,她却感到无比的孤寂,她环起单薄的肩,微颤地退至一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感官,直到再无法忍受那一寸寸啃食自己的孤单时,才狼狈地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