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报答你救我的一点人情吧!”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放开她,便进房关上门。
颖心有些愕然,她一直以为他会吻她的,就像早上那样。
不过,只一会儿她便释怀了。
“楼大哥大概是害臊吧?”
她拭泪浅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太不害臊了一点,吐吐舌,踩着轻快的脚步回柴房,一点也不知道楼非影离开她的决心已经更加坚定。
☆ ☆ ☆
家里一派人来报讯,小穗便哭得如丧考妣,大概一里外都听得见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老天没长眼啊……没天没良呀……我家小姐好得天上人间难寻啊……那个祖宗八代全缺德、瞎眼,早该绝子绝孙的王家竟敢毁婚,破坏我家小姐的名声,老天怎么不开开眼劈死那个浑球……”
虽然对方的确是个浑球,但是把人家祖宗八代都骂下去好像不大好吧?
颖心一边拍着小穗的肩安慰着,一边小心顾着要煎给楼非影喝的药,她脸上一点悲伤的神情都没有,外人看来,还以为被退婚的是小穗呢!
“不行!实在是太过分了!”小穗放下已经快被她的泪水淹没的豌豆,起身便拿了把菜刀,义愤填膺的怒道:“我要去砍了王家那个龟儿子出气,小姐,你千万别拦我!”
她怒气腾腾地举刀往前冲,却才跨出一步便缩了回来。
“小姐……你怎么不拦我?”人家只是说说而已嘛!
颖心拿着扇子扇着炉火,慢条斯理地回眸对她一笑。
“认识你又不是一、两天了,看见菜虫会尖叫、一见血就昏倒的人,怎么有那个胆量去杀人呢?坐下来喝口茶,顺顺气吧!”
“小姐你……”她菜刀一放,真的替自己倒了杯茶喝,润润了喉咙,才道:“被人退婚可是大事,你怎么好像无关紧要一样,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好婆家,现在却变成这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呀?”
“好婆家?”颖心干脆将实情告诉她,“我听说王家大公子是妓院常客,还已经说完婚后要娶迎春阁里的一个姑娘为妾,我没嫁,人家妾都已经先订下了,你认为这是好姻缘吗?”
小穗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真的假的?老爷不会帮你挑这种败家子吧?你是听谁说的?会不会是谣传?”
“大家都这么说,不可能是谣传。”
她相信楼非影昨晚跟她说的话,否则王家今天又怎会心虚,真的上门退婚。
“真是如此,那小姐被退婚就是福不是祸罗?”小穗歪着脑袋,满是疑惑的喃喃道:“但老爷怎么会帮你订门这么糟的亲事呢?老爷也常去‘那种地方’谈生意,多少也该听过那些常客的名字,怎么还把自己亲生女儿的终身托付给那种人呢?难道是夫人唆使的?”
颖心和她想的一样。
王家是城西的大地主,与施家向有生意往来,对方人品如何,爹娘不可能不知道。这门亲事会成,肯定是为了双方利益。
如果没有楼大哥帮忙,爹一定不会同意取消这门亲事,那她该如何呢?
“小姐,你别听我胡说八道,我想老爷应该不至于这么做的啦!”小穗以为颖心的愁眉深锁全是为了她的推测,连忙擦干泪,反过来安慰她。
“嗯,你别再为我的事担心了,我说我谁都不嫁,永远跟我的好小穗在这生活就好了。”
“讨厌啦!小姐,你就是这张嘴甜!”
小穗害羞地往颖心的背部用力拍下去,颖心差点扑向火炉,赶紧稳住自己的身子。
看着脸红的小穗,如果生活一直这么平静无波的过下去就好了。
颖心真心希望,如果老天爷能让楼非影留下不走,永远留在她身边,那她就算永远不被家人接受,也不觉得遗憾了。
☆ ☆ ☆
“楼大哥,该吃--”
一进房,看见楼非影还躺在床上熟睡,颖心立刻噤声不语。
她把药汤放在桌上,轻轻将门关上,免得冷风吹进来。
“这是最后一碗药了。”
自从服药的第二天之后,楼非影就一直没再毒发过,颖心把探他的脉象也渐趋正常,几乎能肯定她这回真是调出解药来。
虽然很高兴解了他的毒,但她又很担心,怕自己留不住他…
“不要走,好不好?”
熟睡中的楼非影并未回答她。她情不自禁俯下身,深情地在他唇瓣印下一吻,没想到一睁眼,搂非影的双眸也正瞅视着她。
“我……”她几乎是捂着嘴立刻弹跳而起,一张粉脸立刻染成枫红。“嗯……该吃药了。”
颖心知道他已经坐起身,却不敢正视他的双眼。早知道她就不做出那么羞人的事了!
楼非影倒是什么话也没说,一声不吭地走到桌旁,自己端起药碗试了一下冷热,便一口将药灌入喉中。
“这是最后一碗药了吧?”
“嗯。”她红烫着脸回答。
他试着运了一下气,已经通畅无碍,胸口闷痛的情况也已多天未觉。
“我也该给你解药了。你只要用手沾点酸醋往伤口上一抹就行了。”他面无表情的道。
“酸醋?”
“没错。其实我并未在你体内下毒,只是用了点小戏法骗你,只要用酸醋在红肿处一抹,你颈上那块红斑半刻之后便会消失,就算不理它,一个多月后它也会自然消褪,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原来如此……”她这才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这真是什么奇毒呢!因为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楼非影的视线突然移至她的身上,四日一相对,颖心才稍褪的绯红双颊又加深了色泽,羞得她立刻垂下头去。
“呃……我把药碗拿去洗,你想睡就继续睡吧!”
“颖心!”
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他唤住脚步。
“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开。”
“不要!”她立刻转过身,凝望他的一双水眸布满不舍。
“留下来……”她再也不顾羞惭,明白地向他倾诉自己的心意,“楼大哥,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所以请你留下来跟我在一起好吗?”
“我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我已经习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强迫自己不可留情,“奉劝你一句,最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她摇摇头,反问他,“你呢?你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吗?”
“可以。”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骗人!”
“我不需要去骗一个对我而言毫无任何意义的女人。”他冷凝着脸回话。
“我不相信……”她问:“如果我对你而言毫无意义,为什么你会深夜上山寻我?为什么你会在林间吻我?为什么你会担忧我的未婚夫是否--”
“前后两个问题我早就已经答复过你,至于吻你之事……”
他凝视着那双依然红艳诱人的香唇,逼自己说出违心之论。
“是你当时的眼神告诉我,你希望我这么做,那似乎能让你好过些;而一个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也不是没同女人睡过,如果你不在乎的话,要我与你一夜欢好,我也无所谓,但别想我会为了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动心,为你留下!”
他真的把话给说绝了。
她太好,不该跟着他浪迹天涯,就连把他记在心底都不该。
如果使坏能教她彻底死心,那他只好伤她的心。
颖心静默地凝视着他不露任何情意的冷绝俊颜,脸上却没有半丝被他的话刺伤的表情。
他以为她该死心了,没想到--
“好,那我要你跟我一夜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