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安仁抚着女儿左脸上的伤疤,长叹一声,“我本来一直以为是上苍可怜你,才让达人那么出色、优秀的孩子喜欢上你,不嫌弃你这张脸,如今想来,他的条件那么好,想娶什么样的女人都行,为什么独独喜欢年纪肖小、颜面伤残的你?一定是他义父要求他假意对你好,来博取我的欢心”
“别说了!”雪绫捂住双耳,泪水潸然落下。“我不相信,卫哥哥不会这样的!我是在做梦对不对?什么事都没发生,卫哥哥和卫叔叔、二娘全都是好人……全都……”
达人真的是她爹说的那种人吗?他真的只是在骗她?
“绫儿,跟爹一起走吧!”斐安仁轻捧着女儿泪湿的双颊,“你二娘请来了打手,准备明天一早就把咱们父女俩赶出府,爹没能耐跟那对奸夫淫妇斗,只有死后化为厉鬼向他们报仇了!”
“死……”雪绫无神地喃道。
斐安仁牵着她站起身,“这原是爹造的孽,不该拖累你受罪的,可是爹已经不晓得该信任谁,又该把你托付给谁,只有带着你一起走……绫儿,跟爹一起跳河吧!”
“跳河……”先前被男童推落河中的恐怖记忆再度浮现脑海中,无边的恐惧立刻紧攫住雪绫的心。
“走吧!”
她眼神呆滞地任由她爹将她拉至河畔,在她爹要拉着她往下跳时才清醒过来,她死命地拉住她爹,连鞋子都不小心掉了。
“不要!”雪绫大声哭求,“爹,让我再见卫哥哥一面好不好?我想当面问他和卫叔叔是不是一伙的,我——”
“你自己决定吧!爹先走了。”
斐安仁朝她戚然一笑,便纵身跳人河中。
“爹!”雪绫惊嚷,来不及穿回鞋子便跟着跳下。“爹!爹……”
一跃下河,冰冷与恐惧立刻朝她袭来,她哭嚷着叫她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漂越远、越漂越远,而她的四肢也越来越冰冷、僵硬……
“卫哥哥……救我……”
她绝望的呼救,身子缓缓没人了幽深的河水中
“好多了!只是躺太久了,想起来走动、走动。”云沁如大梦初醒般,喃喃地回答。
“我陪你回房好吗?”易风轻柔的扶着云沁。
“嗯!”云沁心情低落的点点头。
“你是怎么认识任恒的?”对于任恒的说辞,易风并不十分相信。
“我不认识他,只看过杂志上有关他的报导。为什么提起他呢?”既然任恒不想让易风知道实情,云沁也懒得说明一切。
“是他送你来医院的。”易风闻言,满意的笑了起来。看来他们真的不认识。
“那我得去谢谢他。”云沁故意说。
“不用,你不用去见他!”易风慌张的脱口而出后才惊觉不妥;他赶忙说:“我的意思是,任恒很忙,况且我们很熟,我已经替你谢过他了。”
云沁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走进病房,龚南燕一看到云沁,急忙的迎上前。
“云沁,你……”龚南燕焦急的表情在看到易风的那一刹那转为喜悦,她当女儿是捺不住相思地跑去找易风了。
“伯母,您好!”易风小心翼翼的将云沁扶上床后,对龚南燕打丁声招呼。
“好!好!”龚南燕笑咪咪的,看易风细心呵护云沁的模样,她是愈看愈满意。“易风,你有空吗?伯母待会儿有点事,你可以帮忙照顾一下云沁吗?”
“妈,不用了,我没事,不用麻烦易风了!”云沁连忙说道。
“怎么不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龚南燕暗示的拉了云沁一下,她在帮他们制造机会;这个傻丫头竟然一点都不配合。
“伯母,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会照顾云沁的。”易风含笑的答应。
“好,那就麻烦你了!”龚南燕眉开眼笑的对云沁眨了眨眼,离开了病房。
“云沁,你是太劳累了才会发病,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毕竟,这颗心脏得来不易。”
“我知道。”
“我再帮你检查上下好吗?”易风将听诊器放至云沁的胸口。
一开始,易风还很正常,慢慢的,云沁发觉他的手竟然微微发抖,而且他还闭上眼睛,像在聆听天籁似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云沁终于按捺不住了!
“易风、易风!”
“啊!什么?”易风睁开双眼,一脸的茫然。
“有什么问题吗?你听得好像有点久。”云沁不安的问。
“哦!没事、没事,我有点闪神了。”易风依依不舍的取下听诊器,他握着云沁的手,深情的说:“你没事,不用担心,你知道我一直是爱你的。”
易风的浓情蜜意并未感动云沁,她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冷。因为易风说话的时候并不是看着她的脸,而是对着她的心窝。
突然,云沁有种感觉,易风似乎是为了这颗心脏才跟她交往的。虽然听来荒谬,可她真的有这种感觉。
迟疑了半天,云沁终于开口问道:“易风,你可以告诉我,这颗心脏原本的主人是谁吗?”
云沁感觉到易风的手突然僵住了,好半晌,他才勉强笑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她是个年轻女子,姓高是吗?”云沁会这样猜测不是没有理由的。水柔姓高,而云沁会作那种梦也许就是这颗心脏的关系。
“不是,你不要胡乱猜测尸易风显得有些不自然。“对了,我还有病人要看,不陪你了!”他匆匆的夺门而出。
云沁叹了口气!躺回病床上。想起任恒、易风永柔之间的种种,她的心情更郁闷了!
※ ※ ※ ※ ※ ※ ※ ※ ※
睡梦中的云沁猛然睁开眼。她出院已经三天,而她也连续梦到那双眼三天了!
那是任恒的双眸,一双痛苦中带着绝望的悔恨双眸。它就这样时时刻刻压在云沁的胸口,连带的也让她夜夜由梦中惊醒。
坐起身,一阵寒意由心底窜起,云沁双手抱膝,将头靠在膝上。
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庭院,云沁又想起了任恒,想起了他的冷酷。
但是,另一方面,云沁也无法忘记她发病时,他焦急的容颜与温暖的怀抱。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云沁郁闷的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任恒已在她心底深处扎了根、发了芽。
不知为何,她总是不断的想起他。她认识他才几天,可是,她的心里都是他。
云沁有点烦躁的下了床,她犹,如困兽般毫无目的地在小小的房间内来回踱步。
她从来没有这么焦虑不安过,就算在她身体状况最差的时候,她都不曾如此。
就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云沁比一般人懂得惜福、感恩,也比一般人乐天知命。
但是,就这么短短的几天,云沁变了,她变得郁郁寡欢,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只觉得好烦好烦,好想尽情的痛哭一场。
无眠的夜就这样的过去了,云沁梳洗一下,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去学校上课。
到了学校,青萍担忧的拉住云沁。因为原本总是笑口常开的云沁,今天却愁眉深锁。
“云沁,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耶!”其实最令青萍担心的不是云沁苍白的脸色,而是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郁闷之色。
“没事,只是有点累。”几天没睡好,云沁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你还好吧?”
“没事,别担心。”云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虽然云沁说没事,青萍还是担心得不得了,她直觉认为云沁大概是为情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