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内两情缱绻时,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外头有人在窥探。
春媚一直躲在巧巧房外的矮树丛里。打从傍晚瞧见启斌被巧巧甩下,魂都跟著巧巧
飞走的模样,她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绝非普通的主仆之情。
“难怪我怎么色诱他都不成,原来是被巧巧那个死丫头给捷足先登了!”
春媚半蹲著身子,悄悄地靠近巧巧的房门,耳朵贴著门板,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偏
偏青蛙、蟋蟀的呜叫声吵得她听不清楚,她便在窗纸上戳破一个洞,偷偷地窥探,没想
到一看之下,她简直气炸了!
在她跟中,巧巧根本就是个毫不起眼的笨丫头,没想到启斌却钟情于巧巧,对自己
不屑一顾,嫉妒将她的怒气激到最高点。
“来人呀!有贼啊!巧巧的房里有贼啊……”
夜半,春媚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没多久,忠伯第一个拿著木棍赶来,睡眼惺忪的小三子也拿了块大石头跟在后头,
而柳老爷和官六娘也随后跑来。
“贼在哪里?!”忠伯一副要上阵杀敌的架式。
一直守在巧巧的房门外的春媚,立刻装出一副饱受惊吓的神情,颤抖著指著门内。
“在里面!我看见一个男人闯进了巧巧的房内。”
“什么?!”忠伯一听,脸色倏地大变,立刻猛敲房门。“小姐?”
柳老爷挽起袖子跑过来,“快把门撞开!”
就在柳老爷和忠伯准备要撞门时,门却开了。
“你们在吵什么啊?”巧巧揉揉眼,打著呵欠走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巧巧,你没事吧?”柳父急忙上前探问。
忠伯和小三子则冲进房内搜寻。
“我在睡觉会有什么事?”巧巧一脸纳闷,“爹,你们不睡觉,全跑来这里干嘛?
”
“春媚说有贼溜进你的房里。”柳父紧张地问:“你遇上贼了吗?有没有怎样?”
“贼?”巧巧摇摇头,“我好不容易才睡著,却听见你们一大群人在外头又叫又嚷
的,这才开门出来看看,我房里根本没有别人呀!”
“老爷。”忠伯拿著木棍从房里出来,“全找遍了,小姐的房里没有人!”
“不可能的!”春媚就不信启斌会平空消失,“一定在里头,我进去找!”
春媚偏不信邪,可是,能找、能翻的地方全都查遍了,就是不见半个人影。
“姐姐,你大概是眼花了吧?”巧巧浅笑地说。
“春媚,你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发什么鬼疯?”官六娘没好气地训斥,“瞧你把
全家人都吵醒了,还不快向你爹道歉!”
“可是……”春媚不死心,眼珠子一转,故意问道:“咦?宣大哥怎么没来?大家
全部醒了,怎么就他一个人还在熟睡?这未免太不寻常了吧?”
忠伯立刻跳出来帮启斌说话,“阿宣今天工作了一整天,睡死了也很正常,没什么
好奇怪的。”
“但是——”
“算了、算了,没事就好,大家都回去睡吧!”柳父打断了春媚的话,又拍拍巧巧
的肩说:“没事的话,爹就先回房去睡了。”
“嗯!”巧巧浅浅——笑,“你们赶快回房去睡吧!”
春媚仍不死心地直往巧巧的房里探看,被官六娘狠瞪一眼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
跟著众人离开。
见大家都离去后,巧巧立刻关上门,跑回床上喊道:”斌哥哥,你可以下来了。”
一直悬在床梁上的启斌这才——跃而下,把拎在于上的鞋子放回床下,拉著她一起
躺在床上。
“呼!好险!”他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偷情果然刺激!”
“‘偷情’是什么?”巧巧傻呼呼地以手肘撑起身子问他。
“没什么。”他轻啄了下她红艳欲滴的红唇,“我得回房了,免得你那个疯子姐姐
待会儿又跑回来大叫。”“嗯!”
巧巧坐起身,温柔地替他将敞开的衣扣一一扣好。
“巧巧,我爱你,我一定会娶你的。”启斌捧住她嫣红的脸蛋,深情地说。
巧巧嫣然浅笑,“好,我也一定会嫁给你的。”
“唉!我今晚一定会想你想得无法成眠。”
启斌紧拥了她一下,才万般不舍地下床,离开她的房里。
钻进被窝里,巧巧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一闭上眼,她的脑海里便不断浮现和斌哥哥
缠绵的绮丽画面。
唉!今晚她也甭想入睡了!
第五章
一大早,送走了上京谈生意的父亲,一个人闷得慌的巧巧便抱著皮皮赖在当铺里。
“小姐,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去找小三子玩吧!”忠伯在心里祈求上苍,今天千
万别再有人拿什么怪东西来典当,否则他又要头疼了。
“小三子陪姐姐上街买东西去了。”巧巧丢个布球出去,皮皮立刻咬回来给她。
“那我叫阿宣陪你到附近逛逛!”他不死心地想找人来把她带离当铺。
“你不是叫斌哥哥去打油吗?他又不在家。”如果他在,她就不会赖在这儿了。
忠伯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对喔!我都忘了。”
“忠伯,你也喜欢斌哥哥,对不对?”她甜笑地说:“以前你防他像防贼一样,现
在你什么事都放心地交代他去做,就连那天晚上姐姐怀疑斌哥哥时,你还帮他说话呢!
”
忠伯点点头,没有否认。“老实说,阿宣这孩子还挺上进的,我原本以为他是好吃
懒做,才会来当铺卖身,可看他这一个多月来吃苦耐劳,吩咐他什么事都肯做,我想,
他大概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吧!”
“当然罗!斌哥哥是不会骗人的。”巧巧十分信任他。
就在两人聊天的同时,一个看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在当铺门口探看,似乎在迟
疑著该不该进来。
“姑娘,进来没关系的!”
巧巧眼尖地瞧见了,立刻抱著皮皮走到柜台外,微笑地向对方招呼著。
“姑娘,你想当些什么?”忠伯也开口问。
青儿腼腆地走进来,将手中的小布包放在柜台上,摊开来一看,里头只有一件蓝灰
色的粗布衣裳,和一支木刻的凤头钗。
“请问这些能当多少?”青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忠伯一一拿起来细看,“呃……算你一两三吧!”
“一两三……”青儿的手扭绞著衣摆,低声下气地说:“能不能……再高一些?那
件是我最好的衣服,木钗的雕功也——”
“一两五,不能再高了。”忠伯老实地告诉她,“姑娘,你这两样东西拿到别的当
铺去,估价绝不可能高过一两。这衣服有几处被虫蛀,我就当没看见,而这木钗的雕功
虽然不是顶好,但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我是存心帮你,才把价钱估高了些,如果你不
满意,就请到别处试试吧!”
忠伯说的是实话,也是故意说给巧巧听,好让她知道他已经估高了价钱,免得她又
要插手。
“如果死当的话,可否换二两银呢?”青儿再度恳求,“老伯,拜托您了,我娘得
了重病,大夫说,上回积欠的四两诊金和药钱再不付,就不肯替我娘看病,我是真的没
法子才……”说到伤心处,她不由得红了眼眶,哽咽得说不下去。
忠伯轻叹一声,“姑娘,我也很同情你,不过,我这里是当铺,不是救济堂,再说
,我只不过是个伙计,还得对上头负责,所以,很抱歉,这里是一两五银子,要不要当
就随你了。”他取出银两放在柜台上。
青儿默默地将钱收下,转身就要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