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东看着她,海港的风很大,岱宇盘起的头发,有几丝被吹了下来,拂在她的脸上。
他很想伸手去拂,但是不能。
岱宇看着俊东以迷离神色望着她,她不理解为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俊东将眼光收回:「不,没有,欧阳律师已经有了船的资料?」
岱宇点点头:「我刚上来时,船长已经带我走一圈了,所以拿着文件来找陈总,准备讨论一下文件的内容。」
俊东点了点头:「请进船舱里来谈,甲板风大。」
岱宇看着大海笑了笑:「要不是怕文件会飞掉,我还真希望能在这里谈公事呢,我最喜欢这种天气了。」
俊东笑。他知道,欧阳岱宇最喜欢太阳大风大的日子。
但总不能真让她在甲板吹着风,于是他领着岱宇往船舱走。
岱宇坐了下来,将手提包中的计算机和文件一起拿出来。
「陈总……」话未歇,俊东就打断了话。
「叫我名字,我们不是朋友吗?叫什么什么总的,很生疏似的。」
岱宇楞了楞,笑了出来,她也是不喜繁文褥节的人:「可是,我不能叫你俊东呀。」
俊东脸色略显失望:「为什么?」
「茗俪会把我打死。这样吧,我叫你陈老大,怎么样?」岱宇十分玩乐的口气:「我一直很想叫谁老大呢!」
俊东楞了楞,哑然失笑:「你喜欢就好。」
「好,陈老大,那我继续来谈这个案子。这次的案子会牵涉到四个公司,分别是成东船运,可南进口商,北斗保险,和贵公司,以及美国东岸的海关。达益保险已经承接了成东船运的保险案,因此是属于达益保险正向贵公司进行索赔案的事宜……」
岱宇按着计算机十分专业地陈述着案子应该厘清的法务问题。
俊东看着专注在计算机前的岱宇,这个模样的她,他并不陌生,「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这句话在岱宇的身上再适用不过。
岱宇继续全神专注在说明着:「……所以,贵公司可能胜诉的几个要件,都需要贵公司的法务部门,和会计部门准备好这些文件。陈老大,你觉得怎么样?」她抬起头,迎面而来是俊东满是爱意的眼光。
岱宇一楞,心一跳。
俊东发现自己忘了掩饰,立即收回了眼光,温和地笑了笑:「妳是专业律师,妳认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完全信任妳。」
「那我需要的资料……」
「我会交代玛莉发文下去,要各相关单位尽全力与妳配合,妳要拿任何东西,都不用向我报备,天枢公司妳可以来去自如,如果有任何不配合的人,妳只要跟我讲一声就好。」
「讲一声后会怎么样?」岱宇好奇的问。
俊东楞了一下,而后笑:「妳希望那些人怎么样,我就可以让他怎么样。」
「真的吗?」
「真的。」
「包括把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俊东笑了出来:「现在不容易同时找到五匹马来拉个人,要五马分尸难度也许有点高,但是要大卸八块倒容易的很。」
岱宇大笑:「真好,我弟虽然做到警宫,但一切行事都还得讲究民主法治,每次遇到事情,都要开会商议,等到做完结论,已经是八百年后了。黑道比较像古社会,专制体系,虽说比较没人性,但效率果然比较高,难怪黑道自古长存呀。」
俊东虽然完全知道岱宇的习惯,但真的当面听到她的谬论,还是笑得不可遏抑。
岱宇继续说着:「不过黑道之风不可长,否则,什么都是你们大头目说了就算,我们律师不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俊东继续笑。
岱宇看向俊东:「陈老大,你笑够了没?」
俊东收了笑声,但还是带着笑意:「好了,我笑完了,妳别生气。」
「我那敢生气,陈老大,说真的,你已经是我遇过最好的客户了,如果所有客户配合度都像你这么高,我可就好办事多了。」
俊东起了身:「喝杯咖啡好吗?」
岱宇点点头,俊东转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拿出一袋咖啡豆。
岱宇一看到咖啡豆,一阵惊喜:「陈老大,你和我一样喜欢这一牌的咖啡豆呢,好巧喔!」
俊东嘴角扬了扬,眼神却敛了敛:「是的,很巧。」
他以前从不喝这么文雅的东西,倒进嘴里的东西,不是酒,就是水,但她喜欢,他也开始喜欢。
他将磨好的豆子放进咖啡壶里,香浓的咖啡一滴滴的涌现。
俊东将咖啡放到了她的前面,岱宇才想起来,她不要奶精,要放一匙又四分之一的糖,一滴鲜奶和一滴酒。
但咖啡已经来了,况且她的习惯也挺怪的,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只好勉为其难地喝下。
一喝,岱宇就楞了,这一杯咖啡完全是她的口味,一分不差。
岱宇惊讶地看着俊东,俊东看着她笑了笑:「怎么,咖啡还可以吧?」
「可以,当然可以……」
岱宇心中那种熟悉感又出来了。
究竟为什么,她一直都对他感觉很熟悉,好象是认识很久,住在一起的朋友。
岱宇有些困惑。
俊东查觉了岱宇的表情。
「怎么了?」俊东有些担心问。
「我为什么一直觉得你很熟悉,就像多年的好朋友?」 因为我一直都在妳的身边……
但俊东沉默,久久才说:「就当,我们是一见如故吧。」
岱宇笑:「没错,连喝咖啡的习惯都跟我一样,我们上辈子一定是朋友。」
是吗?连上辈子也只是朋友吗?
俊东看着岱宇继续满足地捧着咖啡杯,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钻石依然闪耀着光芒。
「凌翔亨对妳好吗?」
岱宇楞住了,看向俊东,不太理解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她笑了笑:「我们已经认识十多年了,要说是恋人关系,倒不如说更像亲人了,大家都很熟悉彼此,无所谓好不好。」
「所以,是好还是不好呢?」
岱宇想了想:「应该算是不错吧!」她敲了敲自己的头:「我的脾气也不好,每次都是翔亨让着我的,所以,应该算很好才对。」
「那……岱宇……妳不介意我这样叫妳吧?」
岱宇摇了摇头,笑:「当然不会,你自己说的,大家都是朋友。」
「妳知道凌翔亨在做些什么吗?」
岱宇又楞了楞:「怎么会这么问?翔亨和我一样是律师呀。」
「不,我的意思是,凌翔亨接的案子,或是为了案子做了什么,妳清楚吗?」
岱宇看着俊东:「陈老大,你可能不大了解我们的工作性质,我和翔亨虽然在同一家事务所,但实际上我们的工作彼此都是独立,非必要时,我们是不互相干涉的。」
「所以,妳对他所做的案子不清楚啰。」
岱宇笑:「其实还是知道一些的啦,因为很多时候,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嘛,碰到一些难缠或太争议的案子,我们之间还是会互相讨论的,就像贵集团席总裁的十三标案,我们事先就商量过了。」
俊东有些惊讶:「这案子妳事先知道?」
岱宇想了想:「虽然不算事先,不过翔亨也算有告知我吧。」
「妳不会觉得可疑吗?十三标实际上的争议非常大,凌翔亨为什么要去接这个案子呢?」
岱宇楞了一会,突然笑了出来:「陈老大,你和我弟的立场应该是对立的,你怎么和我弟一样的反应呢?我弟是法务单位,他怀疑还有道理,但是,陈老大,你可是席总裁底下负责最大生意的总经理,怎么也会这么怀疑这个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