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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雪泥,到底是怎么回事?”红笺哭得像泪人儿一般,哽咽不止。

  “衣公子早上把墨痕的手臂折了,”雪泥解释道。“据说玉可以为人消灾,也许衣公子感到内疚,所以才把玉给墨痕,你别多心。”

  红笺问胖嬷嬷道:“衣公子看过墨痕吗?”

  胖嬷嬷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他来过一次,就给了这块玉。”

  红笺的唇边浮现一抹苦笑,泪水潸潸而下,一滴滴落在衣襟上。这还不够吗?衣公子的命都不见得比那块玉贵重。

  “死人了吗?你们嚎个什么劲?”不知何时,衣剑声不声不响地来到房内,把一伙人吓得呆成石像。

  绿波和雪泥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见到鬼,两人畏首畏尾地缩在墙角,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红笺连忙拭去泪痕,站起来回话,“衣公子。”

  衣剑声骂道:“你们三个不用干活吗?在这里干什么!”红笺的心如堕冰窖,衣公子从来没用这么不耐烦的口气跟她说话过。她颤抖地答道:“我们担心墨痕,她一直昏迷着……”

  衣剑声怒意更炽,“病人需要多休息,你们在这里大吵大嚷,她会好才怪!统统给我滚出去。”

  这番话中蕴藏着多少对墨痕的怜惜?红笺瘫倒在椅子上,止不住的泪水疯狂肆虐,却牵扯不出衣剑声一丝心软。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我的话也不听吗?”

  无奈的雪泥和绿波从墙角一溜烟地晃出来,扶起丧失行动能力的红笺,她们僵硬地说:“我们先出去了。”

  衣剑声拉住脚底抹油,正待溜之大吉的胖嬷嬷,喝问道:“墨痕的药呢?”

  胖嬷嬷牙关相击,咯咯作响,“在外面房间煎着。”

  他喝令,“去端来。”

  胖嬷嬷如临大赦,连忙去端药。

  走近床边,衣剑声凝视着床上尚未清醒的墨痕,心中五味杂陈,已分不清是喜、是怒,抑或是愁。

  相处三年,他所认识的墨痕,是个受了委屈也只敢藏在心底的温婉丫环,脸上总是挂着清清如水的笑颜。

  这样柔和善良的人,说不定连小孩子都吵不赢,她哪来的胆量跟主子针锋相对地争辩不休?

  书斋里的墨痕雄论滔滔,强颜舌辩,普天之下没一张嘴说得过她。衣剑声暗自忖度,人的可塑性要真这么大,天下的确没有不可能的事。

  床上的墨痕一身狼狈,雪白的脸上还残留一点淤青,他怒气再度上涌,那上官晴的杰作。

  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悄悄地把那贱人的手剁下来,若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以后岂不谁都可以欺负墨痕?

  轻抚着绫甄粉嫩的脸颊,衣剑声隐隐约约的感觉,墨痕变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不管人们承认与否、接受与否,事实就是事实。它巍峨如山,矗立不摇,管你喜不喜欢。

  墨痕学会了新把戏,旧的不知忘光了没?从今而后,他可能再也吃不到滑嫩的百合包蛋玉屏粥,再也喝不到甘甜的首鸟菊花饮,一念及此,衣剑声不免婉惜。

  事件的背后,一定有股不寻常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慕平兄猜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大惑不解。

  他诚心感谢这股不可知的力量,感谢它改变了墨痕,也同时改写了他的一生,是命中注定吧!他竟然不可自拔地爱上蜕变后的墨痕。

  中,脸颊传来熟悉的触感,绫甄安心地绽开一丝娇美的笑靥,是关剑尘,他又在对她毛手毛脚了。

  绫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关剑尘是谁?半梦半醒之际,她又没分清两人衣着上的差异,再度把衣剑声误认为关剑尘。

  懒洋洋地起身,绫甄轻舒藕臂缠绕在衣剑声的颈项间,攀着他伟岸的身躯,享受依偎在情人怀里全然的放松与安适。

  刚刚睡醒的绫甄不会张开武装自己的尖锐,现在的她只是个要人疼宠的小猫咪,脸上写满慵懒与娇媚,把衣剑声迷得魂都酥了。

  她喃喃抱怨道:“剑尘,我作恶梦了。梦中你把我的手扭脱臼,还有个女人打我呢!好可怕……”

  连在梦中都不忘控诉他的暴行!真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女人。衣剑声心疼地把她搂得更紧些,错把剑尘听成剑声,只想从现在开始,不准任何人伤害她。

  “墨痕,”他清清喉咙,声音却仍是沙哑。“你不想跟慕平回方家,会跟我回终南山下……对吗?”

  终南山下有他的老家,也正是顾轩宇结庐在人境的“观语堂”。

  绫甄还很爱,耳边却一直有股缭绕不去的嗡嗡之音,她敷衍地回答,“嗯……”

  这么干脆?会不会有诈?

  衣剑声疑信参半地再问一次,“墨痕,你当真视富贵如浮云,宁愿跟我过苦日子吗?你不怕辛苦吗?”

  睡得神昏智短的绫甄,咿咿唔唔地相同的答案,“嗯……”

  衣剑声欣喜若狂,他在绫甄耳边轻轻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绫甄地说:“我早就知道了。”

  关剑尘说要照顾她一辈子,比说请、谢谢、对不起的次数还频繁。他自己说不够,还要语眉和贝诗妈咪帮他说,她听都听腻了。

  衣剑声呆住了,脑袋一片空白,“你早就知道了?”

  他是今天早上才下定决心,要夺慕平兄所爱,墨痕怎么可能早就知道了呢?

  她好爱,怎么不让她睡觉呢?给点甜头“听”就不会吵了吧!

  绫甄嘟起嘴角,咕哝着说:“我也爱你,你别一直问了。”

  此话一出,衣剑声真的不会吵了,他变成了木头人。

  过了好半晌,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大无比的笑容,原来彻头彻尾都是慕平兄在单相思啊!墨痕爱的不是慕平兄,而是他衣剑声。

  紧搂着墨痕,心满意足的衣剑声浑身燥热,感受到从来不曾有过的心神荡漾,绫甄密合无间的贴住他,使后者产生无法克制热切的渴望。

  在两人的亲密时刻,胖嬷嬷端着熬好的药汁走进来。

  看到墨痕腻在衣剑声的怀中,双手还缠住他的脖子,她大骂道:“墨痕,你做什么?太放肆了。”

  又来了,她又听到“墨痕”这个名字,为什么她一直听到这个名字……

  不对!是真的有人在叫她墨痕,她不会又掉到古代了吧?绫甄迅速地睁开双眼,刹那间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她发现她真的又回到古代的时空,原来她一直都停留在元朝,容貌酷似关剑尘的人伤了她的好臂、有个疯女人掴她一巴掌,这些都是真的。

  衣剑声看到怀中的人儿一双妙目蓄满水气,心中好舍不得,不知道她气的其实是他,他一口恶气全出在胖嬷嬷身上。

  敢骂墨痕,敢让他的女人哭?杀气毕露,衣剑声左手没有放开绫甄贴紧自己的身躯,右手挥剑,顷刻间便要了结胖嬷嬷的一生。

  胖嬷嬷大惊,手上端的滚烫药汁一个拿不稳,全泼了出来。

  寒光一闪,这碗药救了胖嬷嬷一命。

  盛着药汁的碗端端正正地立在衣剑声的蚀月宝剑上,一滴也没溅出来。那些命丧剑下的亡魂,看到这快若电闪的“流星赶月”,也该瞑目了。

  他撤回长剑,端起药汁放到绫甄唇边,淡淡地说:“来,把它喝光。”

  “我不要喝,那会苦。”绫甄放开绕着他颈子的玉臂,全身缩成一团小球状,往床内退去。

  “这药不会苦,喝了它身子才会好起来。”衣剑声捺着性子哄她。

  “你骗人,我不要喝,苦死人了。”墨痕生平第一怕冷,第二怕苦,那种墨黑色的东西喝下肚去,不死才怪。

  衣剑声少得可怜的耐性被绫甄瞬间用尽,寒光再闪,剑尖已经抵着胖嬷嬷的喉头,只消轻轻一送,就可以长驱直入。

  “你不喝药,我就杀了嬷嬷。”他知道墨痕和胖嬷嬷特别交好,一定不敢拿胖嬷嬷的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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