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己是母凭子贵,不是吗?少爷对她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一点点风雨就可以把他们之间那一点点爱火给完全熄灭,万一有一天他不再爱她,嫌她烦,嫌她笨,嫌她贱,怎么办?他会不会赶她走?自从母亲死后,她才深切地认识到自己的孤单与无助,茫茫人海,滚滚红尘,何处才是她梦中的家?
“栀子,有空就多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的。”雷夫人在一旁不住地告诉她孕妇注意事项。
唉,可怜天下公婆心!
“妈,栀子。”雷君凡和沙水儿参加完一个宴会回来,远远望见二人在草坪上晒太阳,就双双过来打个招呼。阳光下,二人男俊女靓,衣饰华贵,看起来真是令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栀子自惭形秽地站起身,开口道:“少爷、少奶奶。”
“哎呀!栀子,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呀?都怀了我们雷家的孩子了,快坐下,快坐下!”沙水儿佯装关切的接她坐下,心里暗自得意对栀子的心理影响,她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永远也比不上我沙水儿,更要让她明白她根本配不上雷君凡,趁早撤退才是!显然,她的体贴与大度又博得了雷家母子的一致好感,就连栀子也深受感动,自觉抢了水儿的丈夫,备觉罪恶。人家夫妻如此般配,我夹在中间干什么?
“君凡,你在这儿陪陪栀子吧,我先上去了。”
沙水儿善解人意地说。
“不用了,君凡上了一天班,又应酬了一下午,也该歇会儿了。我陪着桅子就行了。”雷夫人赶紧开口道,家和万事兴,凡事公平才不会引起争端,她可不想好容易才有的和睦又没了。
“我不用人陪,少爷,你还是去休息吧。夫人,你也去忙你的吧,我一个人坐会儿好了。”栀子也连忙开口道,夫人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另外,她也不想少爷留下来,只要少奶奶能容下她,她绝不会去争什么宠。
见母亲与栀子都这么说,雷君凡再留下来就太不给水儿面子了,他只好开口道:“也好,那我先陪水儿上去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栀子一眼,栀子赶紧低下头,生怕引起少奶奶的不满。
的确,沙水儿妒嫉死了!想她出身高贵,又清新脱俗,为什么就没有男人爱她?她才不会让这对情人如愿呢!一转身,一丝恶毒的笑容爬上嘴角。
洗完澡,换了件家居的宽松裙袍出来,沙水儿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床头看报纸的雷君凡。当下心里闪过一个主意,娇媚地走向床头。唉!若论头脑,这沙水儿思维之敏捷,可真不是盖的,主意随时随地即可想出!“老公!”她斜坐在雷君凡身畔,又娇又嗲地叫道,“我也替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雷君凡一怔,吃惊地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据他所知,水儿一直都吃避孕药的,坚决不肯这么早生孩子,说会让身材走样的。他也乐得如此!潜意识里,他真的不想她有什么更多的牵扯,有了孩子,那更理不清了。他还是比较喜欢栀子怀上他的孩子。
想至此,他终于开口道:“你怎么突然想起生孩子了?是不是怕爹地妈咪不高兴?其实你不用担心的,这些天他们对你的乖巧大度欢喜得很,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再说,栀子已经有身孕了,反正咱们雷家也有后了,爹地妈咪更不会怪你了。”
“就是这样我才要生嘛!我只是想为雷家生个真正的孙子——”话一至此,水儿立即止住了,仿佛说溜了嘴似的,连忙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你生孩子?”言词间故作受伤,只盼雷君凡能安慰她。
岂知雷君凡早已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弦外之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艰涩地吞出一句话:“把话说清楚!”
“什么嘛?我说我想为你生个孩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沙水儿娇嗔道,故意叫他胃口,一副试图抢盖的样子,更加肯定了雷君凡的怀疑。
“水儿!”雷君凡厉声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嘛!”沙水儿佯作无可奈何地模样,叹气道,“君凡哥哥,其实你也不用生气,我知道,栀子非常非常爱你,想永远留在你身边……”沙水儿故意为其说好话,以消除雷君凡对自己的怀疑。
“重点!”雷君凡脸色已经发青了。
“栀子……她也是一时糊涂,受杨辉蛊惑,也只有一次而已,你千万不要怪她呀,她也是怪可怜的,李嫂这一死,她在世上就只有你了……”沙水儿一副为栀子说好话的模样,唱作俱佳。
“你怎么知道的?”雷君凡仍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难受得紧。
“我也是无意中听他们的谈话听到的,杨辉求栀子嫁给他,说不忍心看他在雷家孤苦一人,栀子却始终不肯,要他对自己死了这份心,劝他另觅佳人。后来,杨辉就说到肚子里的孩子了,我这才知道,他们在我们新婚密月时,有一次杨辉喝醉了酒,栀子又经不住他的深情,现加上你新娶了我,所以就……”说到这儿,沙水儿又忙安慰道:“栀子真的很爱你的,反正说起来我们也有点儿对不起杨辉,等将来孩子生下来,我们视如己出,把这段过往尘封起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你没骗我?”雷君凡额上已是青筋暴突。
“你……”沙水儿一时又急又委屈,随即又黯然道,“我知道我以前的表现很不好,可是我真的后悔了,也是真的想为你生个孩子。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反正你与栀子真心相爱,这点儿事若不说一切都会很好,谁知却一时说溜了口。你要不信,等孩子生下来,你去做亲子鉴定好了。我说就知道,在你心目中,我再也不是那个清纯善良的好女孩了!”说到此,沙水儿已是双眼含泪,哀伤不已。
“对不起。”雷君凡这下完全信了,他相信栀子爱的绝对是他,但是,他却不敢保证人在有些情况下会——进冲动糊涂。他很想忘却水儿的这段话,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是,一想到栀子肚子里的是阿辉的种,他就忍不住妒火中烧,她怎么能?老天!他该怎么办?他第一次体会到,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些好!干嘛要知道真相呢?该死的沙水儿!
妈,女儿好想你,你知道吗?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你还记得这人间还有个女儿吗?跪在母亲的墓前,栀子默默地对母亲诉说着心底的话。
一周了!少爷与少奶奶去美国已经一周了!也不知为什么,那天晚饭时,少爷就铁青着脸,只是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再也不理她。整个晚饭间,他再也不象往日那般温柔地望着她,为她布菜,不停地劝她多吃点儿。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说要去美国公干,只是简单地对她说了声“多注意身体”,就跟少奶奶去机场了。后来听夫人说,水儿是想去美国看个老朋友,才顺便与君凡一起走的,栀子知道夫人是在安慰她,不过不是她多心,她真的觉得少爷对她一下子冷淡了许多。虽说他以前也常常突然就出国公干,但从来没有象这样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更何况她现在还身怀有孕,他更应该担心她才是。
唉!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她该怎么办?少爷看起来这么不愿再见到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亲人、没有家、什么都没有。茫茫人海,大干世界,何处是她的归所?思及此,栀子忍不住悲从心来,黯然泪下……一张干净的手帕递至她面前。一抬头——是阿辉。见他手捧白菊,大概是来祭拜母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