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在小溪边又坐了一会儿,而后重新背起一包包沉重的行李,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小溪边重新恢复了夜里的静谧,潺潺流水声、秋虫鸣叫,还有,草丛里十分不明显的闷哼声。
“痛!”这一声问叫,来自草丛里的封昊云,就在他思索方才那批人是什么来历的时候,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被他捣住嘴的任小龙,用力挣脱开后,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妳干什么?”封昊云怒瞪她一眼,掌心的肉差点就要被她咬下一块了。
“我快要被你压死了,快点起来!”任蝶衣冷哼一声,很努力地用一双大眼睛瞪着他。
方才为了不让那群人察觉他们躲在这里,他几乎是完全压在任小龙的身上,而当时由于情势紧张,并没有注意到其它的细节,如今危机解除了,封昊云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人躺在地上的姿势有多么亲密、暖昧;她身上的衣服原本就没穿戴整齐,经过刚才的挣扎又散开了一些,衣襟滑落,香肩裸露,再加上她刚在小溪边净身,一股药草香,和着她身上淡淡的女性馨香,软玉温香,在月色的笼罩下,格外的魅惑诱人……
“让……让我起来啦!”出于直觉,任蝶衣觉得此刻封昊云看她的眼神有了转变,之前,不过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小鬼,而现在,即便是在夜色中,她还是感觉到那两道像是炽烈火焰般热切、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目光。
封昊云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身躯微微发颤,知道此时夜凉露重,并不是盘问的好地方,于是他松开手,按捺住想继续贴住她馨香肌肤的强烈渴望,将她从地面上拉起来,出其不意地伸手点住她身上的麻穴。
“喂!你干什么?”任蝶衣哇哇大叫。太过分了!居然点住了她的穴道!
“只是要确定妳不会逃跑。”封昊云不以为意地开口,动手将她的衣服拉好,跟着像扛一个布袋般将她扛在肩上。
“封昊云!你不要太过分了!”身上被点穴,又像一袋米似地被人扛着,任蝶衣气愤地大喊大叫,觉得彻彻底底被侮辱了!
“再出声我连妳的哑穴都封住。”封昊云用力一拍她的臀部,含笑警告。“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现在要回军营里去,妳要是不怕身分被拆穿,那就继续大喊大叫吧!”
想到自己衣衫不整地被人扛回军营,那多丢脸,不如就认命地假装自己是个包袱,默默被扛回去比较不丢脸,任蝶衣想到这里,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乖孩子。”封昊云轻笑出声,扛着任蝶衣离开了。
回到主帐里,封昊云肩膀一斜,将捆成像包袱一样的任蝶衣卸下,虽然他已经尽量将动作放轻,但是很显然的后者完全不领情,以一双喷火的眼睛怒瞪着他,像是在指控他的暴行。
“‘任小龙’,现在开始解释。”封昊云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后退几步,双手环胸,一副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模样。
“有什么好说的?你真是我见过最……哈啾!”任蝶衣正打算义正辞严地指责时,才刚开口,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完全破坏了她想展现出的凶狠模样。
“给妳一桶热水、一灶香的时间,然后我要全部的答案。”封昊云弯下身逼近她,近得几乎要抵到她红通通的鼻尖时,他缓声开口道。“这是我对妳最后的耐性和仁慈。”
任蝶衣张口欲辩解,却看到封昊云遗憾地摇头说道:“不准讨价还价,我现在就让人送热水过来。”
甚至不给她响应的机会,封昊云再次退开身子,欲走出帐外要人准备热水,临走前,他再次转回头,向来含笑的眼瞳染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平静地说道:“对了,刚才在小溪边,还记得那些人说过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任蝶衣皱眉,不明所以地摇头。她只担心自己倒霉被逮到了,哪有心思管其它人在做什么、说些什么。
“北方之尊,是北羌这里的人给我的外号,知道我是怎么赢得这个外号的吗?”封昊云淡淡开口,黑眸紧锁住她秀丽绝伦的小脸。
“只要是敌人,我绝对不会心软,不管对方是谁。”封昊云慢条斯理地说道。“而我最痛恨的就是欺骗,明白吗?”
扔下这样一句明显的威胁后,封昊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多也不少,在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封昊云重新回到了主帐。
经过一桶热水暖身,任蝶衣的气色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白膂透明的脸颊染上些许晕红,及腰的长发编成两条长辫垂在耳后,或许是因为身分已经曝光,她并没有费事在脸上涂了一层颜色,就连那两块胎记也没贴上,虽然脂粉末施,身上也穿著侍从的俭朴衣服,但依旧掩盖不住她绝色的容貌。
任蝶衣双手交握端正坐好,美丽的小脸虽然努力维持平静,但实际上内心已经七上八下,一颗心更是紧张得彷佛要跳出胸口,虽然刚才已经预先想好了说词,但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过关。
“开始吧!”封昊云在她对面坐下。不可否认地,她是自己生平见过最美丽的姑娘,但若是她以为能用美人计逃过一切,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开始什么?”任蝶衣抬头,秀丽的小脸露出了不明白的表情。
“任……任小龙也不是妳真正的名字对吧?妳欠我一堆解释,妳可以从自己的名字开始说起。”封昊云示忌她可以开始了。
“当然不是真名,哪有父母会将自己的女儿取名为小龙?你会吗?”任蝶衣轻哼一声,显然觉得这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那么妳真实的名字是什么?”
“蝶衣,我叫任蝶衣。”这次她十分干脆地说了出来。
封昊云点点头,等着任蝶衣继续往下说,但是她在说完口自的名字之后,就闭起嘴巴,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封昊云。
“就这样?”封昊云危险地瞇起眼。这个任蝶衣痣是大胆,在自己的身分被揭露之后,反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封大将军?你到底要我说什么?一次讲清楚好不好!”任蝶衣先发制人,深吸一口气,将刚才想好的辩解词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军营里从来没有女人,这点你同意吧?我和剑飞从小相依为命,既然他要从军,我当然也得跟过来,而既然要混入从不收容女人的军营,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假扮成男人喽!这不叫欺骗,这叫尝试着生存,不对吗?”
封昊云不语,只是继续听着她滔滔不绝、似是而非的歪理。
“皮肤抹上药草、贴上胎记,当然就是不想引人注意,脸上多了这两片伪装,其它人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自然不会识破我是女儿身,这一切都是为了剑飞啊!你不能否认他是个人才,既然想要剑飞这个优秀的人才,当然也得跟着接收我这个优秀的姊姊,虽然说……我是用了一点小手段混进来。姑且撇开性别不谈,你不能否认,我一直是个尽心尽力的侍从吧!”说完这样一大串话之后,任蝶衣这才闭上嘴,露出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封昊云单手撑着下巴,认真地思索任蝶衣方才的解释。她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如果听信了任蝶衣的辩解,那么先前许多疑点都得到了答案;为什么任剑飞始终对她不放心,为什么她对粗重的工作这么不在行。但反过来想,就是因为任蝶衣的说词太理直气壮、太过完美了,反倒让自己觉得其中还隐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