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磊故意不耐烦地说:“三更半夜,做什么吵吵闹闹的?”
“回禀公子,小桃花林有人闯入,我们正在搜索。”张贵元答话时,一双精明的眼睛不停地扫射躲在天磊怀中、以斗篷罩着头、脸的少女。“深霄露重,公子又为什么不回房安寝呢?”
“哈哈哈——”天磊镇定地大笑一阵,搂紧玉璇,语带暧昧地说:“张管家,你也是个男人,应该了解这种事才对呀!我偷偷约了个舞姬在林子里幽会,却被你们当成什么入侵者,大锣大鼓打扰我的兴致,真是太无趣了。”
“舞姬?是哪一位舞姬?”
天磊脸色一沉,愠怒地斥骂:“怎么?张管家连我的私事也要过问,是打算向王爷告密吗?”
“不敢,不敢。”
“张管家,这件事我不想泄漏出去。”天磊掏出一锭十两黄金,抛给张贵元。“万一王爷得知此事,总是有些不便。”
“是,小人不敢多嘴。”张贵元完全相信天磊的解释,露出会意的笑容,心里想着公子背地里的风流韵事,当然不便让王爷得知了。
“那你们还不快走?”
“是!小人告退。”张贵元一挥手,命令所有卫士退回自己的岗位,大队人马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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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寂人静,玉璇倚在天磊胸前,倾听他的心脏稳定有力的跳动声,一种无以言喻的温柔围绕着她,墙角几丛晚香玉在风中香灿灿地飞舞着,香气浓郁得化不开,和玉璇此刻的心情一样,填满了浓郁的温馨,在这一片黑暗中,唯有天磊在守卫着她,他的怀抱就是最安全的小天地。
天磊无限柔情地搂着玉璇,低下头望着她。她那亮晶晶的瞳眸,光灿如星,剪开时是明澈的秋水,合上时却又重重垂帘。白皙透红的脸颊,微翘的鼻子玲珑可爱,匀称红润的唇如同初绽的玫瑰花蕊,组成一张俏丽甜净的可人脸庞,而微带三分稚气的表情,更增添玉璇的纯真无邪之美。
他们两人忘情地拥抱着,沉浸在灵犀互通的甜蜜默契中。忽然间,一滴露水从树枝落下,重重打在天磊的手背上,他一惊,忙推开了玉璇,恢复冷静地说:“没事了,守卫已经退去,不会再到处搜寻你了。”
“啊?对不起!”玉璇离开天磊的怀抱,她想到刚才自己整个人倚偎在天磊怀中的样子,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幸好四周一片漆黑,他看不见自己忸怩羞窘的模样,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态,玉璇向后跨了一步,想站远些;可是她才一动,脚上的疼痛就像烈火烫灼般的蔓延开来,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哎哟!”
“怎么了?”天磊伸手扶住身子侧倾的玉璇,关心地问:“你受伤了?伤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刚才在花架边摔了一跤,好像扭伤足踝了。”玉璇疼得不停吸气,眉头也皱了起来。“现在愈来愈疼了呢!”
“那一定伤得不轻,我先扶你到南面的画堂,看看伤处如何?”天磊搀起玉璇的右臂。“来!小心点。”
玉璇不作声,让天磊半搀半抱着她,因为她的足踝完全不能用力,只有偎在天磊怀中,让他抱进画堂,放在一张织锦绣褥上坐下来。
点起灯光之后,天磊才发觉玉璇的模样十分狼狈。“怎么了?刚才摔得很严重?”天磊指着玉璇的裙摆。“破了好大一块。”
“我也不知道怎么刮破的。”玉璇微窘地回答。“踩到石头上的青苔滑了一跤,差一点摔得起不来。”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天磊关心地蹲下来检查玉璇的足踝。“是不是疼得厉害?”
天磊为玉璇脱下鞋,就着灯光细看,她的一双白绫新袜已经脏得不堪入目,沾满绿色的青苔和黑色的泥土,天磊不假思索就为玉璇除下袜子,握住她雪白如玉、柔滑无比的纤足,心中忍不住绮念顿生,舍不得放手了。
“快放手!”玉璇脸一红,缩着脚说。“教人见了,成……什么样子?”
“呃,对不起。”天磊依依不舍地松了手。“你的脚伤没什么大碍,用冷水敷一下就会舒服了。但是这袜子和鞋都不能穿了,得换一双才成。”
“可是,现在到哪里找鞋袜呢?”
“我记得有一双我的皮面拖鞋放在这儿,”天磊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双便鞋。“你先将就穿一下吧!”
“谢谢你,天磊。”玉璇有些意外地说。“以前我以为你很凶、很自大、想不到其实你是这么温柔的人。”
“哦?我很凶吗?”
“嗯,不但又凶又恶,还讨人厌呢!”
“那么你现在落入我这个又凶又恶的坏人手中,怕不怕?”天磊装出张牙舞爪的样子。“我是只大野狼,要吃掉你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喽!”
“哈哈哈,我才不怕呢!”玉璇笑指着天磊说。“你一点都不像大野狼,倒像是——”
“我像什么?”
“我偏不说。”玉璇双颊酡红,娇羞地垂下头,却又飞快地抬起眼瞥了天磊一眼,才小声地说:“你真的很像英武高大的外国王子。”
那一泓秋水似凝注的眼波,令天磊想到了“相看无限情”的句子,锐利地割破了他心中的顾忌和藩篱,可是他不敢表白,只低喊了一声:“玉璇!”
对天磊的沉默,玉璇似乎有些失望,她穿着皮拖鞋走下地。“我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子,得梳一梳了。”她拔下绾发的紫玉钗,衔在口中,抖散了一肩漆里似鸦翎的柔亮长发,伸手到背后去绾发髻,衣袖褪落,露出两截春藕般圆润白皙的玉臂,虽然低着头,双眸却斜往上瞟,视线始终停驻在天磊身上。
天磊也是双目凝睇着玉璇,整个人仿佛已经痴了,他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眼神中情焰如火,玉璇再也无法强作镇定,事实上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像打鼓般的一声响似一声,她匆匆绾好发髻,走到墙角装作在欣赏大花瓶里的海棠花,藉以逃避天磊的视线。
“唉!”天磊叹了一口气。
玉璇回身,看见他满脸悒悒寡欢的表情,关心而好奇地问:“好端端的,为什么叹气?”
“我只想到你的未来,为你担心。”天磊忍不住脱口而出。“王爷不计将你许配给靖国夫人的儿子,那个梁永煌根本配不上你。”
“咦?为什么?爷爷把那位梁少爷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为什么你却说他配不上我?”玉璇不明白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天磊的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中,该不该告诉她呢?
“天磊,你瞒着我什么?”
“唉!纵使我少了复国的一大援助,也不能牺牲一名纯真少女的终生来成全自己。”天磊喃喃自语。“复国的事可以慢慢设法,但是玉璇的幸福一旦丧失,却是无法重寻回来。”
“天磊,你自己一个人在说什么呀?”
“我不再隐瞒你了,玉璇。”天磊坦白地说。“你一定要拒绝靖国公府的婚事,梁永煌一出生就是个白痴,而且他还有恶疾,长得歪嘴斜眼,靖国夫人欺骗了王爷。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一定要拒绝这门婚事。”
“啊?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天磊不再隐瞒,原原本本地说出一切事实,包括他的身世。天磊是西突厥国的王子,而他的母亲是大明的公主,也是当今皇帝的姑姑,因此天磊才被送到明朝首都的国子监留学,可是三年前西突厥国发生政变,天磊向自己的表兄、也就是当今皇帝恳求,希望明朝天子借他兵马,夺回故国,但西突厥国的新君主,却抢先送了大批的金银财宝和美女,表示向明朝臣服,皇帝因此不许天磊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