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你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去吧,”翌轩笑着抢在洁霓之前说。“至于洁霓嘛,我打算带她上长安,回我家去,以后我会好好待她,你不用担心。”
“文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待洁霓姊姊哟,像她这样又聪明、又美丽的女孩子,再也找不着了。”
“小蛮,我哪敢不对洁霓好呢?你今天可不是见识到她的手段了,”翌轩开着玩笑说。“我如果敢有什么二心,她随便动个小指头,还不整得我死去活来吗?”
洁霓嗔恼地打了翌轩一下。“我哪有那么凶,说得我活像头雌老虎了。”小蛮、翌轩都笑了。
“连姊姊,你这条计策可告诉了桓郎?”小蛮忽然想起来,玮桓那边不知怎么样了。
洁霓皱着眉说:“我根本没机会对他说,哥哥防范又严,连叫春纤送个口信都不成,所以我一直没法子告诉玮桓呢!”
“那怎么办?他心里一定急死了。”小蛮难过地说。
翌轩也想到了一件事。“洁霓,应世兄如果毫不知情,万一他闹着不肯和小蛮假扮的你拜堂,这条计策就行不通了。”
“不肯拜堂是不会的,玮桓最孝顺他的奶奶,老奶奶求他,他肯定会行礼如仪,我怕的是他不肯进洞房,那可就辜负了和小蛮妹妹的良宵花月夜了。”
“连姊姊,大家说正经话,你又来取笑人家。”
“我说的也是正经话呀,难道你想在洞房夜独守空闺?”洁霓笑着说。
翌轩也帮腔了。“小蛮的身份不能在进洞房前揭穿,洁霓,你得帮小蛮想个法子让玮桓进洞房才行。”
洁霓的眼珠子转了转,猛然计上心来,她拍着手欢然叫道:“有了!小蛮你过来,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小蛮边听边点头,脸上也浮起了喜悦的光彩与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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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三,云淡风轻,是极清爽的初秋天气。扬州城里一片喜气洋洋,应、连两府联姻的喜事,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大街上万头钻动,挤满了来看嫁妆和迎亲队伍的男女老幼。
送嫁的队伍极长,浩浩荡荡长达两条街,最前面是十二匹毛色纯白、身披红缎的马队在前引导,接下来是锣鼓队,然后是一长串抬嫁妆的脚夫,竟足足有三百多人,每件嫁妆都是大红蜀锦盒子装在红木架子上,围绕着花轿前后的共有六名妙龄美婢,都是陪嫁的丫鬟,但是洁霓最亲近的春纤却不在其中。
“你哥哥出手倒豪阔,这一副妆奁就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显然他也是真心疼你的了。”翌轩从船上遥望送嫁队伍,转过头对着偎在他身畔的洁霓说话,任何人都想不到今天的新娘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
洁霓叹了一口气说:“这样欺骗哥哥,我心里也很难过,可是哥哥一点都不肯听我说,不得已只有出此下策了。”
“其实我明白景琛为什么要将你许配应家,他是为了争一口气,扬州应府是大唐十大姓之一,首屈一指的名门贵第,你嫁了过去,连家的门第也会跟着抬高不少。”
“我哥哥一向不是重视门第之人,也不知为了什么,三年前他突然变了,没日没夜地工作,他赚了许多的钱,可是笑容却比以前少了。”
“唉!景琛会这样,全是为了我们的小师妹陆倩瑶。”
“陆倩瑶?好美的名字。”洁霓又吃惊又好奇。“只是我怎么从没听过这个人呢?”
“她家是有名的金陵陆氏,外面有句歌谣说‘海龙王不敌陆龙王’,就是形容金陵陆氏的富贵。”
“哦,就是当今皇后一族的金陵陆氏吗?”洁霓眨着眼问。“听说陆氏联姻的对象不是王侯、就是巨贾豪门。”
翌轩向洁霓解释说:“当年我和景琛都在璞玉书院念书,师母是倩瑶的姨妈,因为这层关系她也到璞玉书院念了三年书,景琛和倩瑶两人默默含情,经常是同学们取笑的对象。”
“啊?你是说我那个严肃正经、对女孩子从不正眼瞧一眼的大哥也会谈恋爱?”洁霓瞪大双眼说。“何止会谈恋爱,你大哥当年在书院里有‘风流才子’的雅号哩,而且还有许多女孩子倒追他呢!”
“真的吗?”洁霓的睫毛快速的眨动着。
“我一直以为景琛和倩瑶早已心有所属,上回到你家发现他还是单身,颇出意外,现在看他不顾一切的要替你选个系出江南名门的夫家,难道他和倩瑶之间,有了什么意外的变化?”
“我从没听哥哥说起这些事,”洁霓想了想说。“我娘也常常要求哥哥成亲,可是哥哥总是推三阻四,原来他心目中已经有了意中人。”
“唉,这件事现在咱们也想不出头绪,以后再设法查清楚吧。”翌轩怜惜地拥住洁霓。“风大了,到船舱里去休息吧,马上就要开船了。”
“这一去,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洁霓依依不舍地看着河岸上的街道。“让我多看两眼故乡景物,以后这都是梦里风光了。”
翌轩突然低头在洁霓耳边说:“你不用担心,等咱们俩生了个白胖儿子,我再正大光明地带着你回娘家,到时候你娘有了外孙、你大哥也有了外甥,就不会再生气了。”
“啐!死没正经,谁要生什么白胖儿子了?”洁霓红晕满面,握起了拳一路追打着翌轩到船舱里去了。
当晚,洁霓和翌轩的小舟已经离扬州很远了,他们两人吃过了晚饭,并肩坐在甲板上,头上是闪烁的星光,漆黑的水面上飘浮着昏黄的万点渔火,一片温馨而迷人的景致。
“嘿!今晚的小蛮代替你做了新娘子,不知道现在玮桓发现了真相没有?”翌轩笑着问。“他揭开红巾盖头的那一瞬间,一定又惊又喜。”
洁霓摇着头说:“我猜桓哥哥一定还在中庭里徘徊,忖度着该来对我这个他一向视如亲妹妹的新娘子说什么才好。”
“咦?你不是告诉了小蛮一条计策,可以让玮桓一定进洞房吗?”翌轩感兴趣地问。“你怎教她的?”
“你猜嘛!猜着了我有赏。”洁霓微仰着脸,星眸半闭,那娇憨的模样别具魅力。
翌轩只顾着看她,竟忘了回答洁霓的话,洁霓睁眼一见翌轩只是痴痴地凝视着自己,娇羞地嗔道:“做什么老是这样看人家?你猜不着什么法子,对不对?”
翌轩微微一笑。“那要怪你长得太好看了,我这凡夫俗子哪禁得住?”
“那你想不想知道小蛮用什么方法引玮桓进洞房?”
“你说吧,究竟你教了小蛮什么方法?”
方法其实很简单,在洞房里一向有两个陪嫁丫鬟充当喜娘,万一新郎倌迟迟不来,小蛮就将她那对曾经被翌轩假冒巡城吏勒索过的珍珠耳环取下来,叫其中一位喜娘送过去给他一看,玮桓看了小蛮的信物,那就非进洞房查问个明白不可。
“到时候,桓哥哥自然知道他娶的娇妻是谁了。”
“妙计!洁霓你太聪明了。”
“不是我聪明,其实这法子小蛮也想得到,只是她今天是新娘子,心上自然又羞又喜,我怕她一时想不到,反而误了良辰美景,那就太杀风景了。”
“你什么都替别人想好了,”翌轩握住了洁霓的手,温柔地问她。“可是自己的事呢?”
“我自己有什么事?”洁霓不明白地看着翌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