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欠人多少钱?还要多久才还的清啊?”她眨了眨满是同情的眼睛问道。
项千擎真不知自己是该发怒还是该狂笑……
“我已经还了两年了,利息不算,还有二仟万。”她叹了口气,倒是先说起自己的事。“就算把初夜卖了,也只有三佰万——唉,难怪美娜姐说我想不开,与其—点一点、傻傻的还债,倒不如多认几个干爹狠狠刮一笔……”
她肩膀一垂,放任颓丧的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里。“我知道怎么做才是聪明的,但——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呀!”
她的莫可奈何里盛满无助。这话题倒是立刻转移了项千擎大部分的注意力。“你说你卖的是初夜?你还是处女?”
她困乏的点点头。
在风尘中打滚了两年,还能保有完壁之身?项千擎实在很怀疑她的说法。“该不是假的吧?”
“什么假的?”
“处女膜……”
“真的啦!”他还没说完就被她给吼回去。“假的就没人稀罕了。喂!你这个人真不讲义气,既然我们的身世一样悲惨,羞辱我你于心何忍?”谁跟你身世悲惨啊!“你说说看,到底有多悲惨。”算了,她“羞辱”他的事先搁一旁吧!
心情顿时舒畅不少——不是因为知道她完壁,而是了解她井非他之前所想像的爱慕虚荣。
自甘堕落不可原谅,但若是环境所逼那就完全不同了,她有苦衷,他愿意倾听。
“我从小出身在富裕家庭,我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待我如珠似宝……”
父亲经商失败,欠人一屁股债,视为悲惨其一。
母亲因不堪打击骤逝,视为悲惨其二。
父亲为周转不霎不得不求助于地下钱庄,视为悲惨其三。
无力于期限内清偿地下钱庄的债务,视为悲惨其四。
父亲在心力交瘁下撒手西归,唯一的女儿成了地下钱庄的逼债对象,视为悲惨其五。
昔日五悲,造就了今日的风尘百合。
“好几仟万啊!杀了我我也还不出来……”重提伤心往事,田心无法不流泪。
“你还真是命运坎坷啊!”与她并肩而坐的项千擎同情的做出了结论。
“是啊!你才知道……”她的哽咽声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所以你说我是妓女我很生气……我才不是……我……我郑重警告你,我……我跟那些为了追求物质享受而出卖身体的女人不一样,你……你最好给我搞清楚……”
“算我错,SORRY。”他一手横过她的肩膀,用力搂了一下。“乖,不哭了。”
他将整盒面纸递到她面前。
“我哭是因为触景伤情。”她一连抽出三、四张面纸,就往哭花的脸孔乱擦一通。“我跟你说……”
她不太淑女的再用力捍捏鼻水——看来哭得投入也能达到忘我的境界。“我父母很疼我的,最让我伤心的不是那些债务,是……”
“他们走的那么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一手捏着皱巴巴的面纸团、一手揪着他外衣一角。
她偎进他的胸膛,他将她拥得更紧实些,平日的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理人,今天见她真情流露,真是可爱。
他的肩膀好宽大、他的胸膛好坚厚……
“我甚至来不及见我父亲最后一面,他就——”
她忽然打住。怪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又不是没骨头,干嘛老靠着人家呢!“抱歉,我只顾着说我自己的事,你呢?”
“我?”
她点点头。“说说看你的身世有没有比我更坎坷。
连坎坷也有得比?他有点想笑。
“不如先说说看我该如何帮你比较实际吧!”
第三章
华灯初上,舞榭歌台,粉黛一室渲春色。
入夜后的“仙乐丝”表面上看来一如往常;然而,惯有的奢靡气味中,却不时飘散着一股荒诞的堕落欢乐。
倘若人权尊严不容侮蔑,那么女性的初夜被视为一桩买卖,实可谓之道德沦败。
但,情色国度是不曼道德约束的。
田心望着镜中那张清丽姣好的脸孔。脸孔虽美,五官却僵硬极了。
“哎哟,你是怎么了?”匆匆赶至化妆室的美娜,凑近田心面前夸张的叫道。“该不是撞邪了吧!眼睛瞪这么大。”
田心因美娜突如其来的叫声,猛然一震。“美娜姐,你想吓死我啊!”她开口抱怨。
“美娜姐吓一吓你也好,要不你还回不了神哩!”正在刷睫毛的琪琪笑道。
美娜望著掩不住一脸颓丧的田心,她不是不明白田心的心情,但现实如此,也没办法了。“都这节骨眼了,还想不开?”
田心努努小嘴又耸耸肩,以肢体语言诉说著满心的无奈。
“船到桥头自然直啦!都豁出去了,就别再胡思乱想。”美娜拍拍她。
她确实是在胡思乱想没错,但她的失魂落魄有大半来自悲观的臆测。
万一项千擎黄牛,她怎么办?他会不会只是耍耍她罢了?他有可能不来——
唉,早知道就先逼他滴血立誓。
“妆化好了,快弄头发。”美娜催促着造型师。“快,没时间了。”
田心今晚活像个女王似的,一身行头有专业造型师打点,随侍在侧的小妹又是奉茶水又是递毛巾的,蓝妮看了就火大。
“我们今晚来干嘛的?来扮白痴还是当傻瓜?”蓝妮没好气的用力梳头。“既然今晚的客人全都是冲著田心而来,我们杵在一旁干瞪眼岂不多余?”
“怎么会?田心只负责陪王董一人,今晚客人比平时多,可有得忙了,哪里会干瞪眼?”邻座的芝儿不察蓝妮的酸葡萄心理,还回答的一本正经。
闻风而来的寻芳客虽多,但王董在日前的极力“运作”下,成了内定人选,掩饰实情只为吸引更多垂挺田心艳名的寻芳客上门。
当然.除非有人再喊出高价,不过基本上不太可能,因为王董所开出的三佰万已经在行情之上了。
“还不都是出来卖的?我们又没比较差,干嘛挑人家的剩莱剩饭?”蓝妮不高兴的扔开梳子,发出砰的一声。
但有人比她更不高兴。“什么叫‘出来卖的’?你是在羞辱自己还是在羞辱别人?”田心一向很懒的跟她计较,但也难免会有受不了她的时候。
“我哪里说错了?”蓝妮哼了一声。“起码我有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呀——早巳堕落却还要故作清高。”
“你说谁!”田心火大的站起身并拍了一下化妆台,正在帮她梳头的造型师也因她倏地站起而吓了一跳。
“用得着问吗?”蓝妮冷哼。
“你就少说两句嘛!’芝儿见气氛不对,拉了一下蓝妮。
“让她说!”田心铁青着脸。“别阻止她,就让她说!”
“田心……”琪琪也连忙安抚。
就要走出化妆室的美娜不禁留步,播了摇头。“蓝掘,你做人家大姐的,有点榜样好不好?别净是嚷嚷的惹争端。”
“我连说话都没自由呀!”蓝妮很不服地狂吼。
“怎么没有?有话你就说,千万别忍着。”田心还是一肚子火。
“好了,好了。”美娜将田心压回座位。“要吵留着以后慢慢去吵,现在没时间了。”她又掉头对蓝据说:“你先跟我出来。”看来不把这两人隔开不行。
蓝妮心不甘情不愿的尾随美娜而去——想也知道,免不了又会被美娜训几句,都是田心害的。
不过气归气,一想到今晚之后,失去贞操的田心就和她们没两样了。哼,到时候看她还能怎么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