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在公司里一连推掉了好几次莎莎的电话,他不想再和莎莎多谈,可是,莎莎却愈追愈火,硬是要小三交代他的态度。
“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呢?龙保三。”
“莎莎,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现在,我们谈什么呢?”
“谈什么?你心里明白呀!”莎莎在电话里尖叫。
“我正在忙,我再回你电话。”小三把电话挂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小三用工作为理由,结束电话里的冲突,没想到,多年后重逢,还得用同样的方法来逃避莎莎的纠缠。
第九章
周琳的心情很坏,她不知道冯天放人在哪里?她完全无法掌握整个状况,她听得出来上次的谈话里,冯天放已经成了丧家犬,一切的不幸全都降临在他身上,而周琳不但帮不上忙,而且也犹豫自己是否该再介入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里去。
她需要一个可以把阳光和欢笑带回来的知心朋友,可是,眼前似乎只能自己咀嚼这个苦果,她不甘心地拿起电话,她想:现在虽然是上班时间,可是,她真的需要马上离开台北,站在山上,看着天上的云和山顶的树连在一起,她觉得,或许小三也能偷偷地溜个小班,陪她度过一个下午。
她的电话紧挨着莎莎的电话后面,打给了小三:
“喂——”
周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小三已经大叫:
“莎莎,别闹了,我在忙!”
周琳傻在那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曾经犯过的错误,此刻却换了个对手、换个场合,被另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戏弄了,她一言不发,然后缓缓地挂上电话,当电话还没有全部挂上之前,她还听到小三模糊的声音,不停地复诵着:
“莎莎!又是你对不对?别再闹了!”
“莎莎是谁?”周琳一个人沉思着,她虽然觉得自己被同一个模式的意外所戏弄,可是她不认为自己要像冯天放一样面对这样的困扰,她终于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小三,而且在总机把电话接通之后,立即抢先说:
“我是周琳。”
“周琳?”小三的声音里有一些诧异,但是,仍有一种意外的惊喜。“有事吗?”
“我们能够见个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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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上靠近天母附近的一处半山腰,有一条小路可以躲开忙碌的交通,从烦嚣跳接到闲暇的田园世界,这附近还有两处乡村餐厅点缀着,益发显现出阳明山纯朴的另一面,或许知道这里的人不多,所以它才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宁静的美感,这也正是周琳经常溜来这里散心的地方。
把这个地方介绍给周琳知道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死于车祸的最深挚的情人。
或许是这个原因,周琳特别重视这里的独占性,她不曾带冯天放来过这里,因为她觉得冯天放可能不会喜欢这种土味十足的地方。
可是周琳错了,因为此刻生意面临空前打击,在努力解决部分难题之后,一个人独自跑到花莲去打“禅七”的冯天放,似乎正需要这么一个可以参禅悟道的“看山似山,看水似水”的凡尘净土。
冯天放已经打过第一个禅七,他觉得自己有了许多新的想法,他觉得他新生了。
冯天放新的想法是来自老和尚的几句偈子,老和尚为他点出了得失之间的感悟,一句“北卖盐糖南卖金”,使他想到的不是生意的供需,而是汲汲营营的忙碌生意里,似乎总在重复着许多一再重复的过程与拼战,到头来,依旧是“北卖盐糖南卖金”,留给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冯天放在花莲海边看着海天一色的交际,忽然想起“海水无边天作岸”另一句老和尚的偈子;他想通了,他决心把一切都收拾起来,不再被世俗把自己牵着到处乱跑。
他用大哥大和麦可刘联络,只说了很简单的几句话:
“帮我把我的公司收起来,我的律师、会计师你都熟,我会告诉他们我的决定,你负责把一切都整理清楚,欠人家的全部清掉,剩下的,你要我的会计师把帐整理出来,短期内我不会回台北,我会跟你联络,你不必找我,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在麦可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冯天放把电话给切断了,麦可刘想再回打冯天放的大哥大,却真的是怎么也打不通。
“好吧!听你的吧。”麦可刘只能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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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琳在这个乡间山麓,看着远远的山、淡淡的云,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有些失神起来。
而这一刻,也正是冯天放打电话给麦可刘,决定放弃一切的同一刹那。
或许,周琳和冯天放仍然有着某些奇怪的心电感应,她才会一个闪神,好像人就要从山崖边走下去似地。
刚把车子倒在半山腰上,关了车门走过来的小三,一把将周琳扶住。
“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山上的空气太好了。”
周琳胡乱地应着,她这一路上,虽然坐的是小三临时借来的另一辆吉普车,可是两个人一路上却什么也没说,小三问了许多问题,但是周琳都推说:
“上山再说吧!我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下。”
周琳在上山的路上,的确用闭上眼睛挡掉了小三的一些问题,可是,却准备在上山之后,要把许多问题弄个清楚、谈个清楚。
现在,或许正是谈这些问题的时候了,所以周琳没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
“小三,你可能不知道我做过一个手术,这个手术拿掉了我的子宫,所以我这辈子注定要做单身贵族,因此,我可能不适合任何正常的男人,我觉得我有必要先告诉你这一点,听听你的想法,才继续说我想说的话。”
“你做的是什么手术?怎么会这样呢?”小三有些意外地追问。
“妇科病、现代病,不知道原因,医生检查发现了,告诉我,要活下去,就只有动这个手术,把长在子宫里的瘤给拿掉;瘤拿掉了,子宫也跟着切除了,这种现代人的无名肿瘤,发生的比率相当高。当时,如果我已经结婚、怀孕,或许我还可以先生一个小孩,才把瘤给切掉,但是,我还太年轻,我没有结婚、怀孕,所以我注定要一个人来、一个走,在人世间,我是一个飘零的个体。”
“不要这么讲,我可以陪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可是你还年轻,你的家人会同意你做这种决定吗?小三,我想你一定还有一个女朋友对不对?她是不是还在找你?她很可能在这一点上面就赢过了我,所以你不要再浪费时间,我们之间维持现在的朋友关系,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周琳,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难道你没有女朋友吗?”
“这——可是,我并不想——”小三结结巴巴的说。
“不要说了!”周琳打断小三的勉强解释,接着说:“下午我打电话给你之前,有一通电话我听到了你在叫她的名字,我猜想,你们之间一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对不对?”
“这不公平,我真的觉得她和我已经完了。”
“是吗?我凭第六感来判断,不认为她和你已经完了,我想,她一定和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扯的。”
“不!不是这样的,周琳,我从北京认识你到现在,我心里只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