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刁民,竟敢阻挡本公主去路!”人随声出,被阻的迎宾轿中飞出一位胡服装 扮,容貌艳丽的女子,傲然立于轿前。
映桥吐得虚软无力、脸色苍白,甫一抬头往声源处望去,猝不及防的已被那女子挥 出的长鞭击中肩背。一阵剧痛后鲜血淋漓,染红了映桥素白的罗衫。
“这是定北王府夫人,公主不得无礼。”人群愈聚愈多,随身侍卫抓住吐蕃公主的 长鞭防她再伤人,迎宾礼官亦随后赶到排解纠纷。
“定北王府夫人?莫不是当今太子殿下私藏的小侍妾?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巧玉 歹毒阴冷的目光射向映桥孱弱的身子,一思及映桥与李霆的关系,霎时妒火中烧,恨不 得教她成为她鞭下亡魂。然而心机深沉如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势必得收敛,不得节外生 枝。
原来巧玉已在长安数月,诛杀映桥不成,此次与吐蕃王进宫,说是为朝贡而来,实 则是为两国联姻而来。
“公主……你……”
随身侍卫不服气的想开口反驳,却被映桥抑下。
“公主乃远来娇客,我们让一让便是了。回府。”映桥的知所进退更显巧玉的骄纵 。
话才说完,优雅的身形才轻移两步,紧跟着一阵晕眩就不省人事。
最后人是回到王府了,然而事情却还未告一段落。
李霆接获通报,速速自宫中赶回王府,一入房见到的却是血染罗衫、气若游丝的映 桥。他的眉头深皱,一颗心揪疼不已,紧搂着趴卧在圆桌上的映桥,咬牙低吐出两个字 ——“巧玉”。那怒然的态度是非将巧玉碎尸万段不可。
“我……我不要紧的!”映桥面色如灰地安慰他,并不想因自己之故徒惹事端。
“你被伤得如此之重还说不要紧?”李霆心疼不舍地轻抚她惨白的脸庞,那伤口在 她身上甚至比在他身上更令他心痛难过。
她只是摇摇头,凝泪望着他。
“徐太医,这伤势?”李霆深吸一口气,不忘转头问诊治的太医。
“臣禀殿下,夫人背上的鞭伤伤及内腑,需调理些时日始能痊愈。尤其为了腹中胎 儿,更需小心调养……”
腹中胎儿?李霆和映桥互望了一眼,反应却是呈现两极化。
“徐太医是说我们有了孩儿?”李霆难掩欣喜地再次确定。
一见徐太医点头称是,更是激动不已。然而抚上映桥颊上的泪水,不禁蹲下身望着 她没有半点喜悦、只有哀伤的面容。
“疼吗?”他问。心里满满对巧玉胆敢伤他妻儿的仇恨。
“这孩子不该来的!不该有的!”她只是一迳地摇头,紧抓住自己小腹趴在桌上哭 泣。别说此刻所受的内伤,就说她的生命随时会消失,怎忍心这孩子和她一样的命运!
“总是我们的孩子。别担心,纵使寻遍天下奇药,我也要尽速治愈你的伤,从此绝 不让人再伤你和孩子分毫。”他握住她紧抓小腹的纤纤素手,当她是忧心伤势对孕育孩 子的影响,安慰着。
从此不让人伤她和孩子分毫?李霆呀李霆!你可知道这承诺有多么难以实现?
映桥忍住背疼,转身抱住他,为自己无力扭转命运而伤心哭泣。
当晚,映桥背伤疼痛不能躺,卧下又腹疼呕吐不止,挣扎折腾了一个晚上,最后是 半趴在李霆身上睡着的。
而李霆眼睁睁看映桥受这样痛苦的折磨,心下难忍不舍却又束手无策,只能一夜相 陪无眠。
☆☆☆ ☆☆☆ ☆☆☆ ☆☆☆
隔两日,映桥伤势及害喜症状稍有好 转时,李霆就被急召入宫面圣。
一入太和殿,殿上坐着的除了皇上、皇后,竟还有远来作客的吐蕃王和公主巧玉。
想当然尔,这急召的原因必是为太子与番邦公主的婚配。
此时的巧玉难掩矫情,极尽魅惑地向李霆大抛媚眼。而向来冷静自制的李霆,在依 礼制行礼如仪后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瞥了巧玉一眼。
那日狼到王府刺杀映桥未果,李霆一直追踪到万悦客栈救回将被巧玉处死的狼。自 狼口中得知巧玉奸计,数度谋刺映桥,又将映桥卖入妓院,最近又鞭打映桥成重伤危及 胎儿,如此蛇蝎美人,纵有傲人之姿容,亦教他不屑一顾、积忿难消。
“不知父皇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李霆明知故问,昂然挺立于大殿上。
他玉树临风、风采翩翩依旧,让吐蕃王对这未来佳婿欣赏不已,只是不明白他对巧 玉之态度何以如此冷淡。想他这独生女儿虽骄纵、长于算计,但艳冠群芳、武功了得, 多少名门世家登门求亲,皆被她所拒,独钟情于大唐太子李霆,此番应朝贡之便登大唐 皇室求亲,只希望能遂了巧玉嫁予李霆的心愿。
“皇儿,为了我国与吐蕃国之邦谊,近日内让你与巧玉公主完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上看着他这人才最出众的儿子,眼底盛满骄傲,一提及这桩悬宕两年的婚事,更 是龙心大悦。
李霆一脸肃然的沉思半晌,突然,双膝跪地禀奏:“父皇,今日这段婚配,儿臣恐 难应允。”
唐皇脸色大变、吐蕃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巧玉更是错愕且羞愤难当,却又真怕事 情没个转圜的余地,就此真情落空。
“太子殿下,我儿巧玉可是闻名关外的才貌兼俱女子,你这番推辞,让我面子上挂 不住,只怕两国大动干戈,于双方绝不是好事。”吐蕃王为人明理,并不知自个儿女儿 做了什么歹事,只莫名其妙的听李霆想毁这盟订两年的婚约,不禁气恼地威胁着。
“荒唐,这婚约已订下两年,你想推托就不怕朕落人无信之口实?就不怕朕不允? ”
皇上气得胀红脸,右手大力一拍,差点拍断龙椅把手上的龙头。
“我与巧玉公主个性南辕北辙,相处自是不快,若坚持嫁予我为妻,只怕一生独守 空闺、自毁前程。为免误人误己,请三思!”
李霆坚持巧玉必得为她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但因顾及两国国主颜面,不在此时揭 穿她的奸计,只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哪知巧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惟恐失去她处心积虑想得到的李霆和大唐后位,厚 颜说道:“我与殿下未曾相处,岂知不适合?更何况巧玉乃才德兼俱女子,自是以夫命 是从……”
“是吗?公主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李霆唇边泛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别有深意地看着巧玉,直到巧玉心虚地低头不语。
“你们自己看着办,要不七日后成婚,要不咱们战场上兵戎相见,取决全在于你— —太子殿下!”吐蕃王认为大唐毁婚背信,又自觉受辱,面子上挂不住,当下携着涣然 失神的巧玉拂袖离去。
“霆儿!你还是坚持抗旨,陷父皇于不义吗?”皇上怒不可遏。一见李霆毫无悔意 ,当下喝令将李霆软禁于东宫,待七日后被绑着也要迎娶吐蕃公主。
“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且已怀有儿臣子嗣,请父皇成全。”李霆凌目一扫, 喝阻拘提他的大内侍卫举步不前,跪地恳求。“若父皇担心的是兵戎相见,那么大可放 心,吐蕃与我大唐国力相差悬殊,必然不敢进犯……”
“我威盛大唐岂有惧于一个小小吐蕃国之理?今日信守的无非是一个承诺。你要纳 几个妻妾父皇不会加以干涉,纵有心仪之人亦无损于你娶那巧玉,朕就不懂你何以如此 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