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挽这发髻、不要着这唐装,我要自己的衣服,我要回家……”映桥气极了 ,像小女孩一般任性起来。胡乱地拔下发上的珠簪、金步摇等首饰,再扯下身上狐毛领 、牡丹绣红外衣,甚至想脱下身上粉色绸衫裙。不过她可不想便宜了李霆那家伙,立即 停下手中的动作,为自己无力挣脱困境而掩面哀泣不已。
李霆见她如此不可理喻,难抑焚身恨火,一个箭步欺身而上将她压上床,狠狠的攫 住她的檀口丹唇。
他吻她是想泄恨,然而他的唇才沾上她的,那魂萦梦系的思念和深深的爱意倾刻如 潮水般涌上心头。吻着她、抚着她,这分熟悉和依恋灭了他的恨、他的怒。
“映桥!这十个月几乎要毁了我。你可知道我多么想你?甚至心痛得要死去……”
在吻的间隙他在她耳边低喃。
“我怎能相信你的话而认同你的欺骗?当我那么痴傻地急赶去替你温床时,事实摆 在眼前……”她说的是撞见他与朱玉娘的温存。不忍忆起那充满虚伪和背叛的一幕,当 他的舌又窜进她口中时真恨不得咬下他的舌头,只是她爱他、不舍得!
李霆放开她的酥胸撑起身子,诡异地笑凝着她问:“你急着赶去替我温床?”
“不……你走开……别让我忘了恨你……”她恨得牙痒痒的,抡起粉拳捶他结实的 胸膛,他却只顾着欣赏她泛红的娇容。
“映桥!你还没回答我。”他敛笑沉声道。
“我……”舌头打了结,在他慑人的威仪下,她只能困难地点了点头。
“你这个傻子,我差点被人暗杀致死,还遭你误会……”李霆的眼神流露对她惯有 的温柔,一边怜惜的抚弄她的长发,一边解释这件让她走出他生命、让他痛苦不堪的祸 事。
“真……真是这样?”映桥哭肿的眼又蓄满泪,不害臊的拉下李霆的脸激动地狂吻 着。
看来她这十个月的身心煎熬白捱了,也难怪腕上的红丝线不断了。
“噢!噢!”李霆咬牙忍欲,痛苦地低吟一声翻身离开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 有的是时间。”
他起身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我有说过要跟你回京了吗?我有权利决定……”她仍小小地使了点性子,噘起嘴 撇开脸去。
“映桥,别跟我争,你那套女男平等的论调在此地是行不通的。记住,男人是天, 太聪明、太有定见的女人惹人嫌。”他可不管她同不同意,抱着她时一边数落着。尽管 她满脸不以为然,他也不以为意。在错失了她十个月之后,休想她会有任何机会再逃离 他。
不过话说回来,偶尔苟同一下她男女平等的论调,只要是合理,他并不会介意的。
而这一次的别离也更让他坚定了许多事,包括她所坚持给她他唯一的爱这件事,不 过仍有些困难待克服,该怎么做他得从长计议才行。
“我惹人嫌?不如你就把我放在这勾栏院中任人糟蹋,或干脆还我一条白绫自缢算 了,也省得让你嫌我!”
“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生死去留皆由我决定。”他睨了怀中正瞪着他的女人一 眼,看她不苟同的眼神也知道他方才的训话是白提了。
枉她流了那么多泪,说了那么多恨,他只这一句就通盘推翻了,他仍是那个大男人 主义的沙文猪。
“你知道掌掴太子殿下该当何罪?”他洒脱地瞥了她一眼,提醒她方才闯下的杀头 之祸。
“你登上太子之位了?”她讶异地挺直背问。倒不怕他真砍她头,只是一颗心直往 下沉。
“嗯哼。”他昂起下巴点了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恭喜你。”她垂下两排绵密的睫羽,没有兴奋,只有浓浓的忧愁。
“而你会是未来的太子妃。”见她若有所思,他真诚地宣布。君无戏言,摒弃侍妾 的卑贱,他无论如何也会将她扶正,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李霆……”她将脸埋在他胸前欲言又止。
太子妃?天知道她在乎的不是这个,真正在乎的是他一旦登基坐上龙椅,那三十六 宫四十八院粉黛数千、娇娥盈列呀,与那么多女人共事一夫……到那时她仍是难逃一死 呀。
“有话直说。”
“没……没事。”
“既然没事,你可要好好把如何到万花楼的经过给说明白了。”
“嗯。”她点了点头。
来到绣阁外,曹錾已迎向前,见真的寻着映桥更是喜出望外,这趟潼关之行总算没 有白来!
“殿下!”曹錾向前拱手作揖。
“曹錾,拆了它!”李霆说完即跃出围墙外往隆升客栈而去。
隔日雇得一上乘马车,主从三人走官道连日赶回京师长安。而潼关城最具盛名的万 花楼则墙倒花落,夜夜笙歌的温柔乡、销魂窟自此成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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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愧是盛唐之都,其繁华昌明胜 过潼关何止百倍。自入城起,映桥就倚在车窗旁睁着一双水灵清澈的眼,一窥这大唐首 都之貌。
不多时,马车停在定北王府前,别说巍峨的十尺朱门眩人,迎门的家丁、侍婢罗列 ,那气势直教人瞠目。
李霆扶着映桥入府门,触目所及,处处显露富贵人家的讲究、富丽堂皇。他在她耳 边喃念着:“你先回房,我还有要事,处理完即过来。”
映桥被这王府不凡的气势震慑,只能愣愣然地点点头,随着总管和侍婢到松林小筑 歇息。沿途亭台楼阁、奇花异木,还有一清溪自人工湖泊不知流向何方,极目四望,整 个定北王府似乎没有尽头,也看不到围墙。
这么大、这么美的地方想不迷路都难了。想从这头走到那头去,没个交通工具不累 昏人才怪!映桥心里暗忖,也不得不佩服府中人脚力惊人。
松林小筑位于王府西南面的松林中,筑屋素材皆为杉和竹,也是李霆的居所。舍弃 府中华屋,他独爱松林小筑的深幽雅致,平日在此习文、练武。现今入主东宫已少居此 ,但映桥一来,可另当别论了。
“夫人请稍候片刻,奴婢伺候夫人沐浴更衣。”名唤绿珠、紫衣的丫环献上糕点茶 水后,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不多时,房中便多了一只盛装温水的大木桶。
夫人?被这么叫着,怎么说都有些心虚,但她也没更正,随她们去。
“你们下去吧,这儿没你们的事了。”她学聪明了,知道此刻得板起做主子的威风 ,否则这两个丫环真要动手帮她宽衣。
绿珠和紫衣互看一眼,只得听话的称“是”退下。
宽了衣,一进入木桶中,映桥便舒服的吁出一口气,而她竟累得坐在木桶中睡着了 ,直到有人进入桶中的踩水声才倏地将她惊醒。
“你……你进来做什么?”甫一睁开眼,见到和她一般全身赤裸的李霆,她脸红得 有如窗外日落的霞光,立刻低头猛盯着水面瞧,不敢直视他。
老天!看来他学聪明了,有了被拒的前车之鉴,倒也懂得先斩后奏了。
“看着我!”他抬起她的下巴命令着。
意外地,她没有生气也没有闪躲,反而拉下他的手,纵使面染红霞,仍眼带情意、 微颤着声音柔声道:“我帮你擦背。”
早知这一刻早晚该来,她也就不再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