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帝老子的儿子。听说是当今太子爷摔下断魂崖啦!”
“开什么玩笑!太子爷不在京城,反而跑到咱们扬州来投崖?”
“听说是追捕半个月前叛变的解不群来的。对了!解不群是谁你知道吗?就是一年多前在十里坡上杀光尹王爷全家的那个免崽子。”
“是这样呀!”杀猪陈这么一提,倒让老王想起了昔日在断魂崖下救起的于巽君。
这孩子跟了那个贵气的赵公子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说跟着坠崖的还有一个天仙似的女子哩!”高大壮硕的杀猪陈回头瞥见干扁的老王看也看不到,干脆用他粗壮的身躯排开人群,拉着老王往马路边上钻去。
“听说?你满嘴都是听说,也不知道这些话可不可信?”老王提高嗓门嚷着。
“不听说还能怎么着?别说天皇老子的事,就连官府的事咱们小老百姓一样也不得知啊!”
“说得也是!”老王好不容易被杀猪陈拉着挤到马路上,正巧一辆马拉的板车上躺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女从他面前经过。
“巽君!我的女儿!”老王乍见于巽君激动得扑向板车唤着。
“老头儿,闪开!”板车旁的官差怒喝,一把拉开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儿。
可是老王哪里肯放手,他一心牵挂的于巽君这会儿就跟当初他和他家那死了有一年的婆娘,在断魂崖下发现的一样生命危在旦夕,他怎放得了手呀?
“官爷,她是我女儿呀!请官爷高拾贵手让小老儿带她回家疗伤吧!”老王涕泅纵横的紧握着茵茵的手,跪地百般哀求。
“她是你女儿?”那官差颇不以为然。直到昏迷的茵茵好像听到老王的呼唤,奇迹似的睁开眼,一见眼前老王的老脸便气若游丝的唤了声:“老爹!”接着就又昏死了过去。
“是啊!”老王答,拉起衣袖频拭老泪。
那官差迟疑了一下,才骑上马跑到前头禀报知府大人,说是坠崖少女的家人要将她领回。知府大人于情于理的衡量后才同意让板车停在烧饼铺前,将身分不明的女子交给老王。反正知道人在烧饼铺里,到时候要传人作证问话也不怕她给跑了!
*** *** ***
“爹!有消息了吗?”茵茵将二斤烧饼以油纸包妥递给一个街坊大婶。远远的见老王从知府衙门打探赵骥的消息回来,赶忙走出铺子迎向前去。
冬去春来,烧饼店门口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已长出嫩芽。距离她与赵骥坠崖的日子已匆匆过了数月。
“没有!自从宫里来的人将太子爷连夜送回京城救治后,知府衙门也没了他的消息。”看茵茵每天担忧悲伤的模样,每天上知府衙门探消息的老王,很多话就是不忍说出口。
像赵骥受那么重的伤,只怕凶多吉少……
事实上在他们坠崖时,由于赵骥奋不顾身的把她护在怀中,使她身上虽染红他的鲜血却伤得不重,在休养半个月后已经痊愈。倒是赵骥伤重得让扬州城中群医束手无策,只得紧急运送回京治伤,此时说不定早已回天乏术了。
“没有?”茵茵蕴满希望的眼神瞬间隐去,盈了满眶的泪液颓然地走回铺子里。
她在烧饼铺里忙碌的景象和一年多前一模一样,但不必再为躲避追杀而涂了满脸面粉掩饰芳容。
只是她的心情不一样了,虽然了了血海深仇,却为生死未卜的赵骥忧郁挂心,心灵一刻也得不到平静。
“巽……茵茵,你知道最近上咱们家向你提亲的人可热闹了,也许你可以好好考虑其中几个优秀的人选。”老王见她叫此痴心,还是忍不住要点醒他这个刚认不久的干女儿。“刚才上知府衙门去,知府大人还替个京城来的贵公子提亲呢!至于太子爷,只怕早已重伤不治……”
“不!他不会死,他说过要与我生死相随的!”茵茵打断老王的话,椎心的呐喊出她的悲痛后,便头也不回的跑回后屋的闺房中。
既要生死相随,一旦确知他的死讯,她便不愿独活!什么贵公子、穷公子都与她不相干!
回到房内,茵茵望着挂在墙上自己所绘制栩栩如生、赵骥手握羽扇深情相凝的画像,一时凄然悲伤抚琴哀歌。
忆起旧时恩爱和他的情深意重,茵茵不禁泪流满腮。
“茵茵,知府大人今天跟咱们提亲的那位公子来了,就在外面,你要不要见上一见?”老王在闺房门外,听着茵茵哀伤的琴韵和悲凉的歌声,也忍不住鼻酸。不过一仰望身边这个气势非凡的公子,心中才有了宽慰。
赵骥授给老王一个要他放心的眼神,老王才面带笑容的离开后屋回烧饼铺子忙去。
赵骥门外听着茵茵如位如诉的歌声,揪着心,不假思索的推门而入。
茵茵倏地望向仁立在门口的他。琴停了、歌断了,只有泪河流尚不止,数月来的担心、害怕,和所有紧绷的情绪直到他出现这一刻,才让她释然的松了一口气。
他没死!仍如以往的俊朗伟岸!
她愣愣然的想奔向他,可才跨出脚步,便摊软的跌跪在地上。
“茵茵!”赵骥几个大步奔向前,不舍的将她纳入怀中紧拥着。他抚着她的柔发、亲吻她的泪痕,数月来的相思之苦终得舒缓。
他还没死呢!看她哭得像个寡妇似的!
“人家好担心你哪!好歹你也梢个信让人家知道你平安无事。”她仰起梨花带泪的美颜既喜又怨的瞅着他。
喜的是他平安!怨的是他让她担了好多心!
“苦了你了!若不是与世隔绝的在灵岩山寺养伤不及通知你,也不至于让你受苦了。”赵骥自责的解释。
他伤重被送回京后,一直在灵岩山寺养伤,还亏得智悟大师损耗十年的功力输入他体内替他疗伤,才救回一命。只是他无一刻不挂念她、想她,所以伤势痊愈后便马不停蹄的急下扬州来寻她。
见到她的涵影,赵骥的情绪是欣喜的。可是亲眼目睹她为他憔悴、担忧、悲伤,他又万分的不忍与自责。
“伤?对了,你的伤可好些了吗?”她忙问,怕压疼他倏地拉开与他的距离。
“我的身体状况好得超乎你的想像!”他爽朗的笑言,抱起她跃上屋梁再落下以证明实力,逗得茵茵终于敞开了心的咯咯娇笑几声。
两人落地站定互凝着对方。她温柔的伸出纤纤柔荑若有所思的轻抚上他的颈肩、臂、胸膛……
“你伤得那么重,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感觉着他的真实,她哽咽着又不禁热泪盈眶。
“乖!别哭!”赵骥抵不住茵茵的手指游走他身上一处处所引燃的的烫,闭眼呻吟一声后硬是咬牙忍欲轻扯了扯她俏挺的鼻尖,戏谑的杨笑道:“你才十八岁,我怎舍得你年纪轻轻的就为我守寡?”
“守寡?”茵茵见他的嘲弄,不平的以手背抹了抹颊上的泪,故意教训他:“才不咧!上门提亲的人那么多,我若想找个人成亲也不是那么难……”
“真要有人胆敢抢我的妻,后果可也得他承担得起!”赵骥不等茵茵说完,便已打断她的话,不悦的威胁着。
“你存心让我一辈子成不了亲?”茵茵的嘴翘得半天高,心底则因见他动气而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