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女人悻悻然地走进浴室里。
戴佑儒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拉开宾馆落地窗的窗帘,由十八层楼望下去,台北市尽入他眼底,路灯及霓虹灯将道路明显地衬托出来。他看着远方,眼神变得迷蒙。
女人由浴室走出来。
“喂,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戴佑儒不答。
她扬起眉毛,表情有些不快。
“你在看什么?”
他背着她,声音冷漠,“对不起,我今天没兴致……”
“不会吧!来到这里你才说不行。”
女人脸颊涨红,她不肯放弃,解开浴巾,身体亲密地贴着他的背部,摩擦着他。
她性感地呢喃,“有我在,你一定可以的。”她的手不安分地往下移。
戴佑儒粗鲁地抓住她的手,转过身来,面容冷峻。
“别这样,旅馆费我会付清的。”
女人勃然大怒,甩开他的手,匆忙的捡起身下的浴巾。“原来是‘不行’的男人,既然‘不行’干么浪费我的时间?”她将衣服套上,面红耳赤。“亏你长得那么帅,居然‘不行’,以后不要出来混了,免得丢人现眼。”她忿怒地甩上门离去。
戴佑儒眼神更沉,拚命地抽着烟。曾几何时,他会被女人骂“不行”,简直是奇耻大辱,都是于婕那小女巫害的,他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像,竟然对别的女人不再感兴趣。
他扬起苦涩的笑容,心头像被撕裂般的疼痛,心中呐喊着,不要想她了,她不属于他,而是别的男人的。
???
于婕原以为她再也不会踏进戴佑儒家门口一步,然而第二天她仍准时到戴家报到。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来戴家,这里实在伤透了她。她倔强地告诉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给欧巴桑一个交代,而不是为了戴佑儒。
一整天,她无精打采,提不起什么力气,她把这些状况全归咎于天气,因为天气太热了,人就变得散漫、懒洋洋的。
欧巴桑一看就知道她正为情所困,嘴角扬起一抹笑,心想,这是好现象,于婕愈痛苦、愈难过,就表示她在意佑儒。
“感情不顺的人最没抵抗力了。”欧巴桑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于婕,我要吃蛋糕,帮我去巷口买一份回来。”
“好。”
“于婕,我要喝新鲜的果汁,你去厨房帮我榨一杯。”
“喔。”
果然,叫于婕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有昨天那么多意见了。欧巴桑笑得更加开心。
傍晚,于婕正替欧巴桑准备晚餐时,门钤响了起来。
她急忙到庭院开门,门一打开,戴佑儒站在门口,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白衬衫黑长裤。
“啊!”于婕愣了一秒,眼里闪着不安,她把脸撇开,径自往屋子里走。
戴佑儒追了上来,“你还在生气吗?”
她没回答,像座火车头似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于婕。”他一个箭步拉住她的手。
她像被电到似的,想甩开他的手,但他的手像铁箝似的,紧紧抓住不放。
她涨红睑,气冲冲地道:“你到底想干么?”
“我没跟那女人发生关系。”他严肃地说。“我后来请她走了。”
于婕僵硬的脸颊颤动一下,挺直腰杆。“关我什么事?你没有必要跟我报告你的情史,我没兴趣。”
“我知道你没兴趣,但我还是要讲,我不想让你误会。”
她浑身不自在,心脏急速跳动,她移开视线。“你昨天不是毫不在乎吗?”
“我在乎,我太在乎了,但我能怎么办呢?”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苦。“原本以为你选择了瑜,我就会放弃,经过昨晚,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现在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女人我一个都不要。”他望着于婕,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声音沙哑。“我想,我一定很爱你,只可惜我没那个福气拥有你。”
于婕僵在原地,心怦怦地跳,血液沸腾。她垂下眼睑,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摆。
欧巴桑在屋里扯开嗓子叫道:“谁回来了?是佑儒吗?”
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僵局顿时被打破。
戴佑儒回答,“我回来了。”
欧巴桑穿着暗紫色的旗袍,手提镶珍珠的皮包走出来。
“你回来得正好,我已经跟隔壁的李妈妈约好,要去国家剧院看歌仔戏。你看我打扮得怎样?这旗袍的颜色会不会太暗呢?耳朵上这副珍珠耳环好不好看?”
“好看,妈无论你怎么装扮都好看。”
“你就只会对我甜言蜜语,我都一把年纪了,没有用的,不如多花点时间放在年轻女孩身上。”欧巴桑对他使了个眼色,清清嗓子道:“晚餐于婕会替你准备,我先走了。”欧巴桑经过他身边时,故意拍了一下他肩膀,低语,“该做的老妈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戴佑儒啼笑皆非。
欧巴桑走了之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于婕突然感到屋子变得好小,她思索着话题,“你妈根本没事,好得很。”
“我知道我妈没事,但我个人的私心希望常常看见你。”
她吞口口水,突然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你不是要替我准备晚餐吗?”
“我临时想起来我晚上有个约会,恐怕没办法帮你准备晚餐。”
戴佑儒语气刻意平淡,“是跟瑜约会吗?”
“不是。”
“那……好好玩。”
于婕低着头,拿起皮包,头也不敢回,快速地穿过庭院离去。
他倚着门口,眼神变得莫幻难测,喃喃道:“明天见。”
直到离开戴佑儒的视线,于婕心脏还怦怦地乱跳,她停在路边的树下,双手捧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眼眸闪闪发亮。回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她竟发现心中有一丝的得意及窃喜。
???
一夜辗转难眠,于婕脑子里一片混沌,太多的情绪在心中翻转,让她忽喜忽忧。
这下怎么办?今后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呢?直接告诉他,她也喜欢他吗?不行、不行,在她摆高姿态之后,要她放下身段,她做不到。
她抱着头,苦恼极了。到底该怎么办?该用什么方法让他知道她也喜欢他呢?她愈想愈烦,算了,干脆不再想下去。
天也亮了,于婕索性起床梳洗一番,她径自整理客厅,突然间,她看到茶几上一堆纸条,顺手拿起来一看,她心震住了。
“门诺医院捐款五千”、“慈济三千”、“喜憨儿基金会一万”等等,全是用她名字捐出去的钱。她激动地手微微颤抖,闭上双眸深吸了一口气,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快速地翻看每一张的日期,果然不出所料,就因为她一句嘲讽的戏言,他不送花,把那些钱全捐给需要救助的团体。
于婕摇着头,一抹笑偷偷地爬上嘴角。这男人太酷了。
来到戴佑儒家,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很愉悦,满脑子渴望见到戴佑儒,想着晚上见到他时该说什么,该怎样让他明白她的心情。
想到从前对他的所作所为,她不禁苦恼地呻吟,“哎呀!真是自作自受。”
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忽然门钤声响起,她快速地冲到门口,却又紧急收住脚步,让一颗跳跃异常的心平静下来,才缓缓地打开门。
“嗨!”瑜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失望的神情立刻浮现于婕的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戴佑儒告诉我的。”
“喔。”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他要告诉瑜她在这里呢?“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