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贺明伦只说了一个字,便就回过头来看着晓蓝。他的表情非常怪。“不会再打电话来,嗯?”他咕哝着,将话筒递给了晓蓝:“这小子难道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夜里一点了吗?”他一面说一面摇头,自顾自地走回房里去了。
晓蓝的心脏开始不听使唤地狂跳起来。拿起话筒来的时候,她的手居然很不争气地的颤抖。
“喂?”她摒着呼吸道。
“晓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她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再听到的声音:冷冷的,带着种压抑过的愤怒。“你可真不好找呀!”
喔,天,是乔威!果然是乔威,居然是乔威!狂喜和不信同时涌进了她的心底。晓蓝突然间再也站不住了。她手软脚地就往沙发上坐倒:“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她呆呆地问,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废话,我当然知道!”乔威冷笑:“我还怕自己打得太早,你还在外头没有回家哩!怎么样,你跟何宗仁玩得开心吗?”
晓蓝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乔威,我——”
“哈,你打算开始解释了,是不是?”乔威截断了她:“来啊,说啊,顶好再加上一点眼泪,看看能不能说服我!你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非去见那个何宗仁不可?晓蓝,我要求过你不要去见他,而你也答应过了的!”他的声音愈提愈高:“可是我前脚才离开台湾,你后脚就跟着出门去和他约会!没有男人陪你,你日子过不下去是不是?还是你们两个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着我这个眼中钉走开好幽会?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傻瓜?”
“乔威!”晓蓝惊喊:“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我告诉过你的,我和何宗仁已经吹了!而且——”
““你说过”,“你说过”!”乔威再一次截断了她:“你说过的话我凭什么要相信?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那种纯洁的气质好得不像是真的,偏偏还是被你的演技给骗过去了!你骗了我一次,还想再骗我第二次吗?告诉你,贺晓蓝,门儿都没有!我已经看透你了!你甚至等不到我走就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你根本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他几乎是在电话那头吼了,而晓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乔威。”她不敢置信地低语:“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和杜可妮、和狄玲没有两样!你这个小——”
“乔威!”她喊,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话筒:“你……你不是……不是当真的吧?你真的……真的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吗?”
“废话!我从来不说我自己不相信的话!”
晓蓝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地将电话挂了回去,游魂一样地走回房间里,将自己抛在床上,开始了沉痛的、不可抑遏的啜泣。乔威竟然会对她说那样的话,竟然会用那么难听的字眼骂她,还——将她和杜可妮相提并论!将她和他恨之入骨的杜可妮相提并论!天哪,天!这教她如何受得了,教她如何受得了呢?
今晚稍早,当她判断乔威不会再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虽然知道他会生她的气,可是心底总还有希望,觉得事情或者还不会太糟,觉得她总可以把事情解释开来的;可是现在——现在——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哭到最后终于筋疲力竭了。倦意淹没了她,使得她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然而,即使是在睡梦之中,她的双眉依然是紧锁的。更休提脸颊上纵横的泪痕,以及那一对哭肿的眼睛了。
贺明伦走进她房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女儿这付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的嘴角抿紧了。乔威那个混蛋究竟对他的宝贝做了什么好事,使得这个孩子如此悲伤?
低下身来,他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晓蓝昏昏沉沉她睁开眼来,本能地揉了揉眼睛。“什么事,爸爸?”她问:“出了什么事吗?”
贺明伦叹了口气。“你的电话,宝宝。”他说!“乔威打来的。”
晓蓝直直地坐起身来,仅存的睡意这会子全给赶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不想跟他说话。”她闷闷地说。
“他就怕你不肯接他电话。他说你挂了他的电话。”
晓蓝耸了耸肩。“他还说了些什么?”
“只说他要跟你说话。”
晓蓝拉过被子来裹着自己,再一次躺上床去:“我不要接。”她倒下头来,整个人翻到里头去了。
贺明伦摇着头往外走去。但要不了两分钟便又回来了。“他坚持要和你说话嗳,宝宝。”他说:“我想你最好还是起来接一下电话吧?”
晓蓝坚定地摇了摇头,而后抬起眼来直视着地的父亲。“在他用那么难听的话骂过我以后,他凭什么以为我还会想跟他说话?”她咬着牙道:“对不起,爸,麻烦你再跑一趟好吗?”
贺明伦叹了口气走出她的房门。晓蓝看了看表:凌晨六点钟。她将脸孔埋入枕头里,知道自己休想再睡了。
贺明伦的脚步绕了回来。晓蓝抬起头来,询问地看了父亲一眼。贺明伦点了点头。“他把电话挂了。”他深思地道:“你知道么,宝宝,我想他……喝了不少酒。”
第十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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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
在明亮的灯光下,
蓝宝石戒指发出了极其耀目的闪光——
迷炫情人的双眼
“你的电话,晓蓝。”杨淑端一手掩着话筒,凑过身来低低的说:“又是他打来的。”
晓蓝连头都没有抬。“我不要接。跟他说我出去了好吗?”
淑端叹了一口气。“昨天他打了三次电话来你都不接,今早他又打了一次来你还是不接。晓蓝,我已经把所有可以用的借口都用光了!而且我想他没有一次相信我。现在你又要我跟他说什么?难不成跟他说你上厕所去了?”
“你不妨告诉他说我淹死在马桶里了!”
淑端吐了吐舌头。“小姐,我还不想被炒鱿鱼哩!”她莫可奈何地道:“好啦,好啦。唉,卷进你们两个中间,算我前辈子没积德。”
“乔先生?对不起,晓蓝不在。要我留个话给她吗?”一阵短暂的沉默。“是的,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的。”她挂了电话。回过头来,她给了晓蓝一个好奇的表情。
“你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吗?”
晓蓝摇了摇头,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淑端坏坏地笑了。
“好吧,那我就省点口水了。”淑端笑嘻嘻地说着,假装埋下头去忙了。晓蓝气得瞪得瞪了她一眼。
“别使坏,淑端。”她央求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嘛?”
“你这个女人真难搞。”晓蓝咕哝:“那么急着想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和他说去呢?好啦,好啦,他说:他道歉。”
晓蓝的眼睛睁大了。“他——道歉?”
“是啊。”淑端询问地看着她:“怎么,你们吵架了?”
“不完全是。”她沉吟:“毋宁说是他对我缺乏信心来得恰当一些。”
淑端不解地看着她。“你为了这个生他的气,所以才一直不肯接他电话吗?那又何必呢,晓蓝,有什么误会,你们尽可以当面说清楚啊!你瞧瞧你自己,这几天来整天魂不守舍,都快成个游魂了。而咱们老板啊,花在电话上的钱大概已经够我家打一年的电话了!这算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