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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蜀中唐门。
蜀中唐门在武林中也算是威名赫赫,唐门暗器更是令人闻之胆战,最鼎盛时,唐门在江湖中的地位仅次于少林、武当。
此时,唐门的规模依旧宏大,唐门的城垛依旧高耸,可威严的外城已遮掩不了它正走向没落的事实。
看在木斯盈眼里,这曾经辉煌的大家族正透出沉病的迹象,若这种情况持续不改善,蜀中唐门不久后就会是江湖的过去式了。
城楼上的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在经过一连串刺耳的“咯咯唧唧”声后,年久失修的吊桥终于被放下了。
随着城门的敞开,神秘的唐门终于暴露在木斯盈的面前。
听到三公子唐战回到唐门的消息,城门口聚集了不少前来迎接的人。不过,在看见木斯盈时,一张张热诚的笑脸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厌恶。
“这女人就是吗?”
“好个不要脸的妖女,竟跟到咱们唐门了。”
“……”
人们窃窃私语着。
不要脸的妖女吗?木斯盈柔媚如春花的唇畔,绽放出似有若无的微笑。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脸上笑得越迷人,心里就越是愤恨。
唐战反手握住了她的纤手,以表示自己的支持,然后,他发现了她的掌心竟意外的湿热。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关切的问。
“我没事。”她松弛下来。
忽然间,天气竟热得让人受不住,颈间的瘴痒又益发厉害了,木斯盈忍不住扯开衣领去挠痒痒。
“哗——”她的不庄重招来唐门众人的非议。
唐战忽然发现,她雪白的颈子上似乎有些异样。当下也顾不得众人讶异的目光,伸手探入她的颈间,这才发现那里竟起了厚厚的一层红疹子,似乎还有迅速蔓延之嫌。
“唐泯!”
“又怎么了嘛?”听得三哥大声点他的名,唐泯不得不站出来回话。
“你做的好事!”就算唐战再不懂得弄毒,也能联想到唐泯之前给他的必然不是真的解药了。
“又不会丧命,这么紧张干嘛?”唐泯嘟嘟嚷嚷的。
“闭嘴,解药呢?”
唐战一向是众人心目中的谦和君子,从没如此声色俱厉的吼唐泯,这下即便是最迟钝的人也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好吧好吧,我给。”唐泯掏出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这次你没记错吧?”唐战倒出一颗,作势要放进嘴里。
“哎——对不住,我好像又记错了!”这次,唐泯终于乖乖将解药双手奉上了。
“这才乖嘛,唐小弟。”明明嘴唇都已烧得干裂了,可木斯盈就是舍不得放弃逗弄他的好机会。
呵呵呵呵……谁教这唐小弟闹起别扭那么有趣呢!如果不作弄他,她岂不少了很多人生的乐趣?;
“不许叫我唐小弟!”唐泯气得脸色发青,如果不是韩滢拉得快,几乎要引发一场大战了。
“到底是小弟弟。”这次,木斯盈改用口型嘲弄他。
“哼!”
斗嘴斗不过她,动手她又有三哥罩着,万般无奈之下,可怜没人爱的唐泯只得冷哼一声,转头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来,先吃下这颗解药。”唐战试吃了一颗解药,等确定真的没毒后,才将解药塞进她嘴里。
照说吃下解药后人就该没事了,谁想木斯盈喉咙一甜,竟吐出口血来,随即又晕倒在他怀里。
“唐泯,你又骗我!”唐战气得咆哮。
“这次真是解药嘛。”唐泯十分委屈。
是啊,就算不是解药,也不会是毒药呀!毕竟他也是亲口尝过的,可为什么她就会吐血晕倒呢?
“她该不是在装死吧?”唐泯很好奇的挨过来。
”闭嘴!”唐战一把推开他,抱起她就冲回他的畅怀阁去了。
身后,唐泯站不住脚,踉跄的跌进了人群。
“天哪,三公子竟为了这妖女对五公子出手!”
“兄弟圃墙,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这妖女真是天性狐媚,祸水呀!”
“……”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流言很快在唐门流传开来。
不出半个时辰,这些流言都传到了唐门老祖宗耳里。于是,素以铁腕著称的她,在第一时间召见了唐泯与韩滢。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
“媳妇给老祖宗请安。”唐泯与韩滢各自行礼道。
“嗯,起来吧!”老祖宗的眼神犀利。
她的年纪很大了,头发也已雪白了,可她端坐的样子就如君临天下的女王。事实上,老祖宗也确实是唐门的女王,自中年丧夫失于后,整个蜀中唐门都是由她一手支撑的。
“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她开口问道。
“一切还算顺利。”唐泯恭敬的回答。
“那个吸血妖姬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祖宗直接问道。
“哦,是这样的。”唐泯在历数了木斯盈的种种不是后,又出言求恳道:“三哥一向最听老祖宗的话了,您一定要让三哥赶走那妖女呀!”
“你的意思呢?”老祖宗问韩滢道。
“一切但凭老祖宗做主,媳妇没有意见。”听到自己被精明厉害的老祖宗点名,韩滢有些畏惧的道。
“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吗?”老祖宗追问。
“媳妇……”韩滢更是惊慌失措了。
“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老祖宗失望极了。
“是,孙儿告退。”
唐泯与韩滢依言退了出去。
晓月楼再次回复平静,老祖宗却忍不住出神了。
她的几个儿子都已不在人世,只有几个孙儿尚在身边。
孙辈中,枫儿对唐门贡献最大,却英年早逝;桦儿虽有才能,却天性浪荡、性喜远游;战儿有能力,却痴于剑道素不喜俗事缠身,泯儿人虽聪颖,却心浮气躁当不得大事。
剩下那几个,更是碌碌之辈,没有能当大任的。
唉,莫非唐门的气数真的尽了?
老祖宗不禁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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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木斯盈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她先是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等她睁开眼时,看见唐战手里捏着一支汤匙,靠在她的床头睡得正香。
木斯盈隐隐记起了在她昏迷时,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安慰着她,有一双大手一直在照顾她,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边。
那都是唐战……
一种湿热的液体,蒙上了她的眼眸。
“叮”的一声,汤匙自唐战手里滑落,惊醒了他。
她下意识合上眼睛,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脆弱,可身上实在疗痒得很,她忍不住蠕动身体去摩擦床单,以换得一时的安适。
察觉到她的不安宁,唐战掀开凉被,仔细观察她的情况。
等微凉的风拂过了木斯盈的身体,她才意识到此时的自己竟不着寸缕。
天哪,这、这怎么回事呢?!
当下,淡淡的晕红薄染了她的双颊。
唐战熟练的翻过她的身体,用沾着药粉的羽毛刷过她赤裸的臂部,药粉沾上她正痒得难受的背部,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
好舒服呀!
她几乎想叹息了。
“盈儿……”唐战忽然开口轻唤道。
木斯盈正想结束她的伪装;谁想门外竟传来敲门声。
“来了。”他扯过凉被盖住了她的身子,起身走去应门。
木斯盈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谁想一番模糊的絮语之后,她竟听见了他们离开的脚步。
她急着披衣起身,却只看见两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他身旁的女子是谁呢?
远远望去,只见他们走得很近,似乎很熟稔的样子,木斯盈的心头有些烦闷。
阳光穿过窗棂正好射在镜子上,镜面的反光刺痛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