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自己站起来,不过才稍一动作,膝盖就传来阵阵疼痛。她忍不住皱眉,不得已将手放进对方的掌中。
“谢谢。”她纳闷对方怎么不牵她起来,故对他道谢,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可没想到那人竟慢慢的蹲了下来,面貌渐渐清晰。
路语童从未想过还会有再遇见他的一天。
“童……童?”季凡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征信社找了一个礼拜未果,他却意外撞着了。
原本该是存在于记忆里,仅能在杂志上看见的人,突然就这么活生生的蹦出来,她好一会不知该如何反应。
“季哥……”她一咬唇,硬生生吞掉喊了他十几年的称呼。
他们之间已是陌生人了,她若喊他一声“季哥哥”,怕又会被认为在攀亲带故了。
抑住胸间汹涌翻腾的情绪,她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扶正歪斜的安全帽,不自然的笑道:“对不起,我没注意交通号志。”打死她以后都要严遵红绿灯。
她心里就算再想他,却不想再见到他。
他的出现等于是在不曾结痂的伤口洒盐巴。她担心他会说出口的无情言语,害怕他避她如蛇蝎的动作……她不想去面对这些,所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他了。
站起身来,拖着疼痛的脚,将地上的花儿一一捡回。
“童童!”
他小时叫她的呢称让她胸口一窒,随着他的靠近,路语童的心脏几乎快爆裂开来。
她不想见他!她不想见他!可是为什么当他靠近的时候,她却是强烈的想要转头,好好看他一眼?!
她受的伤还不够重吗?
莫非除了死去,别无忘掉他的方法?!
没人看得出在他平板的表情下,情绪有多激动!
他的童童安好无缺,她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她虽离开了小镇,但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宽心、高兴的?
一时情绪涌上,他突地将她拥入怀里。
路语童眨眨眼。安全帽被推挤得令她耳朵疼痛,清楚的告诉她,他正在拥抱她。
路语童全身僵直,不敢去猜测他突然抱她的原因。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正站在大马路的中央,有很多人对他们投以好奇、莫名、不耐的眼光。
“我……”她忙将他推开,把安全帽再次扶正,“我还有工作,拜……拜拜。”顾不了残余的花朵,推着摩托车到了路旁,用力按下发动掣。
怪了……为什么不动?难道是摔坏了吗?她心急如焚的死命按了多次,眼看着那台黑色大房车驶到她身边停下,她的冷汗缓缓自额间流下。
她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人“不幸”在路上遇到,他应该是面无表情擦肩而过的那个,而她则是偷偷凝望着他的背影,忍着悲伤的那个。可是答案出乎她意料之外,但她却想不出他紧跟着她的原因。
她没有欠他东西不是吗?那笔钱她不会从他户头提领出来啊,还是说,他仍坚持要拿那笔钱来羞辱她呢?
路语童拼命将情况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如果将心放在失望的最底层,那么就不会有任何波动了,她也可以好过一些……可她却越想心越寒啊!
罢了!她看到他人已下了车,犹是记忆中粗犷挺拔的他。既然不可避,除了面对,再无他法。
她放弃了挽救颓危老车的想法,坐在摩托车上,等着他走到她眼前,等着他开口。
“你现在住哪里?”她的眼神有着防备,她的表情有着强装的坚强,她……怕他!季凡绯清楚的感受到这点,这使得他的心拧痛起来。
他曾伤她伤得那么深啊!
“住这附近。”她轻声回答。
“好吗”
“还不错。”
他的鞋尖几乎快碰着了她的鞋尖,这表示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吹拂在她头顶,有些急促,有些沉重。
他现下的心是被怎样的情绪所填满呢?路语董忐忑不安的想。
他该说什么?季凡绯一时之间竟乱了方寸。他竟不知他该讲些什么,只好说些很无聊的问候语。
他心里其实有很多话,可是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
“你开了间花店?”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穿的薇心花坊的围裙。
很好,先了解一下她的近况,再行切人。
“不是,我是受雇的员工。”
他抬手触及她柔细的长发,动作十分轻柔,让路语童不由得一愕。
“你喜欢花?”这他早就知道了,明知故问。
她点点头。
“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间?”
什么意思?她抬眼扬睫,疑惑的看着他。
“我可以出资帮你开一间。”
她面色一凝, “不用了,谢谢!”她转过头去,发丝立刻脱离他的指尖。
又是钱!路语童气恼不已的将车子脚架架起来,费力的踩着。
“我帮你。”
“不用了,谢谢!”她这一次是用大吼的。随着怒气的发泄,泪水跟着潸然坠落。“你的钱留着自己养老吧!我对花有兴趣,可是我对你出钱帮我开店没兴趣!”该死的车,就不会动一下吗?
可恶!在她脸色突变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表错情了。
季凡绯叹了一口气,“我找你好久了。”
路语童脚下动作一停, “找我做什么?”她继续奋力地踩着。
“为什么不收下钱?”
“你把我当妓女想,随便你!但我不是!”烦死了,不踩了!“明明是你错在先,是你在亲过我之后,却跑去告诉别人,你只把我当亲妹妹看待,明明是你先错的!而我只是怕你当真跟何婉婉在一起,所以才想尽办法想把你留下来。我有错!因为我爱你!但你玩弄我的感情,凭什么站在高处批判我!”她气极了、气疯了,一古脑儿全说了出来。
“你爱我?”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才是他真正要的答案?!
他那是什么鬼反应?看样子他当真不曾将她放在心上过。
不该重逢的,不该重逢!
她恼羞的转身,打算趁她还没在他讶然的目光下咬舌自尽前,先问人再说。
他怎么可能还会再给她一次逃开的机会?
他抓住她的肩膀,将欲逃走的她拉了回来,趁她反抗的手还没扬起,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下去。
“唔……”路语童挣扎着脱离他的魔掌,好不容易推开,刚呼吸一回新鲜空气,又立刻被掠夺。
不要!不要!不要再羞辱她了!
她捶打、推拒,倾尽全力抗拒他舌尖挑起的情感。
她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只是被吻了几下,就傻傻的被吻到床上去的笨蛋了!
“你恨我吗?”他突然放开她,在她耳边问道。
“废话!我恨死你了!”
“那好,”他的语气竟有一丝轻松,“那表示你还有爱我的可能。”
“我不想爱……”一句气话未说尽,口又被封住。
这次他吻得十分轻柔,如同在呵护一件极品一般,小心翼翼的在她唇上留下痕迹。
她抗拒得很累。他每次碰触皆强而有力的勾引细胞的每一个激情分子。慢慢的,她捶打的手圈住了他的颈子,抵抗的身子贴近了他,纷乱的气息与他同调,舌尖与他缠绵。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终于分开、睁开眼时,太阳已经西沉,昏黄的天空披上了紫纱。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那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他轻声在她耳旁呢喃, “但我现在只想跟你说,我爱你。”
“我不信。”可能是她听错了,他曾表现得那么决绝,怎么可能突然转变!
“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爱上你了,我苦苦等着你长大,没想到你竟然要我在你身旁当一辈子佣人。我心寒透了,立誓要闯出一番事业让你对我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