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在聚餐那间日本料理店等你。”
然后他竟然就大胆的将电话给挂了!于是我开始佩服起他的勇气,因为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挂电话,我得承认他比我想像中的带种。
但光是这样并无法构成答应和他晚餐的理由,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和其他男人共进晚餐,尤其对方又是个幼稚别扭的年轻男人,但是说真的,他倒是我遇见过第一个敢和我直来直往说话的人。
我已经习惯了别人顺着我的心意说我想听的话,即使对象是你也一样,你总是迁就我并且放任我的娇纵,还说你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
奇怪的是,在开车回家的途中,我突然改变了决定。
我还是没去那间日本料理店,我在电话里留给他一个地址和店名,并且要他在半小时内抵达,逾时不候;然后,这次换我挂他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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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阳台时不小心说溜嘴惹毛了母狮子之后,我开始有一种日子难过了的认知,偏偏ANIIGO又在这种时候和我聊起关于办公室里最有权力者的这个话题,哎——
还好仔仔总是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伸出援手,不知道该说是因祸得福还是心灵相通,反正事情的经过就是仔仔本来也吃定了我昨天会去她家门口淋雨下跪,这就是所谓的心灵相通;但我却被AMICO找去喝酒而误了这计划,没想到仔仔却误以为我晚节不保,于是她亲自跑来泪眼婆娑的兴师问罪,还好我家世向来清白,所以当我拿出列祖列宗来发誓以为我的忠贞时,总算还奏效。
最后仔仔不但留在我这里过夜,隔天还特地早起替我做了拿手寿司当作午餐,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教我由不得心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遇到这样宜室宜家的好女孩!
但是我的好心情只维持到早上会计铁青着脸拿订单要我修正错误为止——
“呀!还好你及时发现!”
“第一,不是我发现的,第二,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阁下所言之意是?”
“睛睛发现的,她今天早上丢到我桌上,教我下次检查小心点。”
惨!没想到还是栽在她手上了!但是母狮子不但没有我想像中报复的迹象,反而刻意和我保持疏远的距离,甚至连眼神的接触都刻意避免掉了,这实在不像我耳闻她的作风;不过我用肚脐眼想也知道八成是因为她真的很在意昨天那句话。
我的确是应该向人家道歉。
但我还是必须靠着将仔仔的爱心便当摆在眼前才有勇气拿起电话打给母狮子,于是我看着眼前的寿司,在脑海里告诉自己要坚强,然后我拿起电话——
母狮子的口气冷淡的差点让我变成急冻人,于是我在心底默念十次圣母玛利亚,然后一鼓作气留下时间地点给她,接着就杷电话给挂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一整个下午头连转都不敢转,眼神也只敢定定的望着前方的原因。
我决定将胜负拖到下班后的日本料理店揭晓。
没来!
就当我沮丧之余准备放弃时,母狮子突然来电,她下指令要我在三十分钟内赶到她说的那家餐厅,然后这次换她挂我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挂电话的时候我突然有股想耍笑的冲动,这种感觉好像是两个国中生互相报复的无聊游戏,没想到母狮子还保有孩子气的一面!
当我气喘如牛的赶到那间餐厅时,下意识的马上对表看时间,还好是在时间以内,但是当我的视线移到这栋豪华的建筑物时,差点又是一阵腿软——这娘儿们居然挑这么高档的餐厅!难道她忘记区区在下我不过是个阶级最低的新进菜鸟吗?我应该先告诉她我的存款只有五位数的这件事。
更没礼貌的是,当我看到母狮子时,她已经吃完面包、汤和沙拉,正优雅的让服务生送烤羊排上桌。
“你怎么先吃了?”
“我说给你半小时又不是指等你半小时。”
啧!我想我这辈子是翻不过她的,也罢!我只得心平气和的研读菜单;为什么要心平气和?因为我怕眼角不小心瞄到价格时会忍不住惊声尖叫。
对于习惯了在小吃店往墙壁找菜单的人而言,看着像是本精装书的菜单时简直是一大折磨,尤其当那人同时也负责买单时。
“如果你不知道要吃什么的话,干跪就跟我点一样的算了。”
“我记得你国中的时候没有这么讨人厌呀。”
OH——MY——GOD!我居然一时失察又把真正的心意泄露出来!我原以为母狮子会拿桌上的红酒泼我、或是用排刀直接射进我的喉咙、或者请服务生把我丢出去什么的,但是她没有!相反的,母狮子居然笑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继聚餐之后我第二次见她笑。
“你笑什么?”
“这是第一次有人面对面直接告诉我很讨人厌。”“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圣母玛利亚,请保佑我此时的声音不要抖的太明显;
“我的本意是你国中的时候感觉满文静的,没想到——”
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因为我知道若是再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
“没想到原来这么讨人厌?”
“也不——”惨了!果真是百口莫辩了!还是赶快转移话题才是上上之策;“对了,你为什么毕业典礼没来呀?”
“有事呀,干嘛问?”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的毕业纪念册一直守放在我那里,一直没机会拿给你说。”
其实说没机会是在甩白烂,我不晓得母狮子记不记得当年学期末时,我曾经鼓起勇气约她去看电影结果却晃点了她的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不来毕业典礼的原因,但我刚确是一直内疚的不敢见她,等到联考后终于打电话到她家时,没想到号码已经变成空号了。
从此我就失去了这个机会,一直到现在。
“因为停课后我就回台北了,后来又去了英国的关系吧。”
“难怪同学会都找不到你……等一下!回台北?你是台北人吗?”
“是呀!你干嘛好像受到很大惊吓的样子?还是你一直以为我活在侏罗纪公园?”
“也没什么啦……。”
没什么才怪!我一直以为我第一个认识的台北人是仔仔!没想到我居然错了这么多年!简直不可原谅!我无法容许这种错误的存在。
“对了,你记不记得我曾经约你看电影?学期末那一天。”
“好像有这件事,但我忘了是谁约的。”
其实这也不无道理,因为母狮子正是我们校内一致公认的校花,她能记得住当时交往过的人就不错了,何况只是喜欢过她的人?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
“因为我那天突然有急事……你……有去吗?”
“没去呀!我只是把它当成男生间一种赌注而已,怎么可能笨到真的去?”
“赌注?”
“你没做过这种无聊事吗?打赌看谁能在期限内追到某到女生,或是约到她、亲到嘴什么的,你没有过?”
“从来没有,我没那么无聊,而且我不拿感情开玩笑。”
“好奇怪的感觉哦!在学校里从来没有亲切谈过话的两个人,现在居然面对面的翻起旧帐来。”
“也对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