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叩!叩!」当门上传来敲门声时,羽霓几乎不用打开门就知道前来找她的人是谁了。
是羽裳!她那双胞胎的姊姊。
甚至,羽霓可以很清晰的感应到,羽裳此刻的心情十分沮丧而且低落。
听人说,双胞胎的心电感应要比一般亲手足还要来得强;而对羽裳和羽霓这对同卵双生的双胞胎而言,这种心电感应简直是超乎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所谓同卵双生双胞胎,乃指自同一个卵中生长,但在成长过程中分离成两个部份。她们虽是双生儿,但在个性方面,两人却有着互补的作用;一人内向,另一人就外向,如果中和一下,就是最完美的人格,同时她们也比其他双生子更了解对方。
这也是为什么羽霓可以轻易的感应到羽裳的不愉快;虽然她们姊妹并不常见面,但是她们都可以由心中感应到另一半的感觉。
果不其然,羽霓一打开门,就见到羽裳那一脸好像天就要塌下来的表情。
「姊,妳不舒服吗?」羽霓关心的问,一边往后退让着,想腾出一个空间让羽裳走进这个窄小而阴暗的房间。
没办法!在台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用最低的价钱租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羽霓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哪能再去要求这么多?
但对一向重视物质生活的羽裳而言,她可不会喜欢这个地方。
「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对羽裳的反应,她一点也不意外。
「好。」她拿了小钱包,并将门上锁。
「这种地方还需要锁吗?」羽裳语带讥诮的说:「跟妳说了几百次,叫妳搬到象样一点的地方,妳偏不听!妳是不是钱不够用?可以开口跟我要啊!」
对于羽裳尖酸的话,她通常只有用沉默来回答。
十三岁那年,父母因遭遇意外而身亡,从此两姊妹成了所有亲戚的拒绝往来户。在她们尝尽人世间的无情与冷酷时,圣母院收容了她们,从此羽裳就变得有点愤世嫉俗,所以在高中毕业后,羽裳便决定要向「钱」看;她放弃了升学,到社会上去工作。而羽霓则决定继续升学,但她是采用半工半读的方式,所以生活对她而言是十分艰辛的,但她却不曾抱怨过,甚至喊过一声苦。
她把所有的时间全给了工作和学业,但她却从不以为苦,因为她有她自己的目标;就如同羽裳也有她自己的目标一样。
凭借着自己的美貌,羽裳很快地找到了一份模特儿的工作。美其名是模特儿,但是一年到头可以用指头算得出来的服装秀次数根本无法维持她的生计,所以她们这些模特儿还有另一种身分──公关小姐。
因此羽裳在物质生活上根本不曾匮乏过;她租了一间十来坪的小套房,但是她从不让羽霓知道她在当公关小姐,所以一直不曾让羽霓去过她的住处。
羽裳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羽霓却可以从心电感应中感觉出羽裳有事在瞒着她,但是她从来不多问;毕竟已经大了,每个人多少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找了一间 coffee shop 进去,她们各自点了饮料。
「我快烦死了!」羽裳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点上。
「姊,妳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这还是羽霓第一次见到她抽烟。
她用个「大惊小怪」的眼神瞪了羽霓一眼;其实对做她们这一行的女孩子而言,抽烟只是小 case。
不过,她以前从不在羽裳面前抽,因为她好面子,而且也想保持一个做姊姊的形象。
只不过──今天她实在是烦得已经无法再顾虑这么多了。
「我说过我很烦。」她又抽了一口;就算她不说,羽霓也可以感觉到羽裳的心情此刻十分混乱。
「出了什么事?妳被老板开除了吗?」
羽裳没好气的翻翻眼;她突然发现自己和羽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如果不是有事要央求羽霓帮忙,她怎么样也不会想要来找她。
根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嘛!
「我谈恋爱了!」
这对羽霓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太意外的新闻。
自从羽裳出了社会,她就常常听到羽裳把这句话挂在嘴边。通常她会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条件多好、长相如何,但是往往过没多久就又不了了之了。
「恭喜!」这也是羽霓唯一可以说的。
「恭喜个鬼啦!」她的话引来羽裳眉心微皱。
能遇见李哲秾可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更何况是让李哲秾注意到她,甚至开始和她交往,这简直是她当初所始料未及的事。
外界一直有传闻,李哲秾换女人如换衣服;他的风流的确也曾伤过不少女人的心,但是几乎所有与他交往过的女人都希望可以抓住他。抓住他等于抓住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而有朝一日麻雀变凤凰也一直是羽裳的希望。
李哲秾并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虽然是情场老手,但是他从不玩玩不起的女人,因为他怕被套上婚姻的枷锁。
但是羽裳却想要放手一搏;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抓住李哲秾这个浪子。
只是李哲秾太聪明了,她怕自己终究会功亏一篑,所以她想到了羽霓;她知道羽霓可以帮她完成这个心愿。
「听过李哲秾这个名字吧?」
羽霓沉思了一下,摇摇头。
「说妳是井底之蛙还真不为过!」羽裳没好气的按熄香烟,继续说道:「他就是长源企业董事长李震源的孙子;含金汤匙出生的,人不但长得十分潇洒,而且还是个黄金单身贵族呢!」
羽霓眨着眼,脸上有着不明白的表情。
「他约我今晚到他别墅去一块儿吃烛光晚餐。」羽裳一边说,一边思忖要如何让羽霓相信她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
「那很好呀!」羽霓很直接的反应。
「我也知道很好,问题是,今晚我还有一场秀要表演,根本无法准时赴约。」
「那妳为什么不拒绝他?」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开口约我,我又不是白痴,怎么会推掉?」要不是她必须求助于羽霓,她真想掉头走人。
平常不是心电感很强的吗?为什么在节骨眼上却一点儿也不灵光了?
「那妳打算怎么办?」这句话比较象样些了。
「我想请妳代我去赴约。」她开始切入正题。
「我?」羽霓指着自己,还来不及开口说「不」时,羽裳已抢先一步开了口。
「妳不用紧张;我只是希望妳准时前往,然后等我走完秀之后就会赶去,到时候妳就可以离开了。」这只是她计画中的一部份,其实……
「可是万一他发现我不是妳,或者我不小心说溜了嘴,那怎么办?我看妳还是请他改期算了。」
「羽霓!我们到底是不是亲姊妹?」羽裳决定动之以情。「我可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妳知道吗?这个约会可能攸关我的一生幸福,难道妳就这么狠心不帮忙?」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算了!」她截断羽霓的话,一脸怨怼的起身说道:「就当我没说过好了!反正……」说着,眼眶一红,带点哽咽地道:「亏我们还是亲手足!妳竟然连这一点小忙也不帮,我真是伤心!」
「姊!」羽霓作梦也没料到羽裳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我不是不帮妳,只是──我晚上还有课要上。」
「是我的幸福重要还是妳的课重要?」羽裳软硬夹攻。「如果牺牲妳一堂课而能换来我的终生幸福,妳也不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