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想掌握她的任何消息,不再关心她是否已琵琶别抱,是否有回心转意的念头。
他已经忘记这个女人了。
“你无须了解我的感情世界。”
“你说得对。你近来的情绪已经让我觉得很不好伺候了,我何必自寻烦恼。”
“你觉得你是在伺候我?”
“我必须伺候你,而且责无旁贷。我没有本钱违约,只能任你宰割。你要我生,我便生,你要我死,我便死。我必须认定自己是幸福的,我也无权过问你是否幸福,幸福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白纸黑字无法交代清楚的东西,这部分我们可以各自表述,互不冲突,对合约不造成任何影响。”
“是吗?”怒意即刻在他心中攀升,两簇火焰在他眼底燃起。“也许你现在该伺候我情绪以外的部分,比如我的身体。这是合约上不必详细条列却必然存在的项目。”
他立刻将言语付诸行动。身子俐落下滑与她并躺的同时,他的嘴已摩挲上她的樱唇。
她不但不躲,更企图报复他。
“这是你警告牺牲者的方式吗?”她在卖力演出,一副想跟他同归于尽的样子。
“身为一个牺牲者,你的表现还太嫩,我不要一个畏缩惊惧的处女。”
“那你就让我这个贡品脱胎换骨吧。”她命令自己化作一团熊熊烈火,为他燃成灰烬。
她弓起身子,仰起脸,诱惑他对她予取予求。他在她的挑逗下,迅速让激情接管一切。他挡不住她好奇的探索,大胆的反应,让她火热的唇学他那样,由他的喉咙一路下滑,在他胸膛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当她的手抚摸他的最私处时,他始终保留的那分自制力抬头了。
他翻身翻开了她。
“别想掌控我,这一切不该由你主导,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伸手拨开自己额前那绺发丝,发现他的声音抖得厉害。
“我以为你会称赞我进步神速。”愉快的暖流仍在她体内窜动,但她不让声音泄露半点情绪。
在他看来,她的双眸依旧燃烧着欲火,他忍下占有她的冲动,熄了灯。
宁愿一夜无眠,他也不愿就这么要了她。
☆ ☆ ☆
“妈,龚娅上哪儿去了?”
这日下午,孙劭学提前离开公司回了家。龚娅近来看似热情,实则冷漠的反应教他心神不宁。抛下办公桌上那一叠等待批阅的签呈,他迁就了自己混乱错综的思绪,回到家中。
不见她的身影,他到画室门口向母亲询问。
老太太放下画笔,对儿子急切的神情报以会心一笑。
“你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找她啊?”
他带点尴尬而笑。“你知道她去哪里吗?”
“她到出版社去了。”
“出版社?她到出版社去干嘛?”
老太太露出不解之色。“你不知道她在帮人家翻译吗?她好像是翻译一些企管学方面的原文书籍。”见儿子脸色突然不悦,她替媳妇说话了。“她这是在打发时间。你想想,整天待在家里没事做,她有多无聊啊?她送稿子去了,顺便谈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找她有事啊?”
“没什么事。妈,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对了,”老太太在他转身之后又说话了。“你媳妇还真上镜头耶,她拍的那个广告真不错,这两天刚上电视,广告打得挺大的。随便哪个节目都看得到,你很少看电视,一定还没看见她在萤幕上的样子吧,有空你就等在电视机前面,好好欣赏欣赏。”老太太满意地歪着头评论:“她以前那个老板还真懂得节流,找自己的员工来当模特儿,广告制作的费用省下不少,效果却不比用专业模特儿差,你不晓得龚娅──”
“妈,我回房去了。”
打断母亲的话,他立刻回房打开电视。
不耐烦地按着遥控器,他终于在频道上看见那支洗发精的广告了。
萤幕上的龚娅妩媚娇柔、风姿楚楚,回眸一笑间展现了万种风情,迎风飞扬的秀发宛如丝缎,流泄光滑的乌黑,挥洒无尽的风华。
真是动静皆宜,他的手指用力一按,将她关在电视机里。无法按捺地,他取出抽屉里她的静态美,再次审视她照片里的容颜。
深坐蹙娥眉,到底她想的是谁?
他就这么坐在床上生气。生她的气,生自己的气。
“回来啦?”他不必转头看也知道进门的人是他那个娇柔可人的妻子。
“你回来啦?这么早。”她应酬一句便去取了家居服到衣帽间里换下一身可以显示身分地位的高级服饰。
出了衣帽间,她将项链和戒指取下,收回首饰盒里。
“我提早回来你就得提早伺候我的情绪!”他寒着声警告就要踏出房门的她。
她立刻回头走了几步,脱掉地板鞋,爬到床尾跪坐着,两手支在大腿上,一脸逆来顺受的麻木。
“请指教。”
“你缺钱用吗?为什么要做翻译?”他高高在上的姿态更甚往昔。
“你给的零用钱够多,我不缺钱,但是欠缺劳动,我不想当个废物。”
“那你拍那支广告又是欠缺什么呢?欠缺别人对你迷人魅力的肯定吗?!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嫁给我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面对他忿怒的责问,她似乎无动于衷,依旧不改一脸镇定。
“那是我还在明耀工作时拍的,替老板省了大钱,我也赚了一笔小钱,如此而已。事情是在我们签约之前发生的,你无权过问。”
“广告上档却是在合约生效的此时。”
“那你想怎样?上档都上档了,谁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错了,我可以让那支广告立刻消失在萤幕上。”
“对啦,你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钱人什么事办不到?如果你觉得那支广告碍眼,那你就让它消失吧,这对我没什么影响,反正我钱照领,日子照过。”她稍抬下巴。“还有,我猜你还会要求我不再做翻译工作。虽然合约上没有声明我不能在扮演假妻子之余兼差赚外快,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的这项要求,毕竟你提供的福利很不错。”
她坐得离他太远了,所以他无法立刻体罚她,只能任自己咬牙握拳,盯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管家叩门通知二人准备用餐的声音中断了一触即发的火线。
“走吧,妈一定在等着我们。”她下床,边说边朝房门走。
“我吃不下。”
“随你。你只要告诉我待会儿妈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就好。”
“随你,别对我说你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
她这才转身。“说你龙颜大怒、龙体欠安,你看如何?”
“滚!”
☆ ☆ ☆
吃过晚饭,龚娅陪老太太在客厅里看了两小时电视才告退回房。
“你不饿吗?要不要我煮点东西填饱你的胃?你觉得我煮的榨菜肉丝面怎么样?我可以多煮一碗的分量供你泄愤,但是你不能要求端到房里来吃,”她指了指地毯。“地毯上的油渍清理起来比较麻烦,你还是在饭厅里摔碗筷好了,大理石地板耐摔耐磨,清理起来省时省力。”她谦卑的口气一点不似讥诮。
“请你马上离开我的视线。”
“好,我会洗一个很久的澡,现在再到外面坐着会让妈误会我们在闹别扭。”
冲他笑了笑,她取出换洗衣服从容地进了浴室。
她在挑兴,逼他提出离婚协议,一定是这样的,他想。她以他无法反驳的言语刺激、折磨他,等他受不了了自然会主动要求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