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
“没看出你儿子的心思吗?他中意那女孩。”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也是他不能成眠的原因。如果唐净非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不论她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和汪洋都不会有结果。
显然,唐净非知道他强暴了她母亲这件事。
但是丁禹不知道,所以他必须慎言慎行。
“你找时间开导开导汪洋,要他趁早对那女孩死心,他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哦?”丁禹有些意外。“难道你有门户之见?”她曾向他提过,唐净非是个孤女,从小就是外婆带大的。“因为她没有个称头的家世?”
“你不认为门当户对还是很必要的?”他问得含有深意。“别说我的观念落伍,我想你在我们的婚姻里应该也有深刻的体验。”
她笑得若无其事。
“时代不同了。如果汪洋和她是真心相爱,我倒不想扮黑脸。要么,你自己去开导你儿子。”
她转身就走,把问题丢给汪兴文。这转变虽出乎她的意料,但她觉得这样对她反而有利。
“汪伯伯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桌上那张巨额支票,唐净非冷冷地问。汪兴文在酒会过后第三天约她会面,她并不意外,但一见面就亮出支票却教她不解,甚至忿怒。
“孩子,你告诉我,”他慈爱地望着她:“你是不是我的女儿?”
泪意一涌而上,汪兴文开门见山的一句教唐净非变得激动。
“不是。”
“那你为什么找上汪家?找上我?你想代你母亲向我讨回个公道吗?”
“公道。”她幽幽重复一遍。“什么叫做公道?这张支票就是你所谓的公道吗?”
他长叹一声。“我听说你父母早就过世了,你现在唯一的亲人是外婆,而她年迈体弱,这笔钱,算是我──”
“我没有父亲!从来没有!我的原始户籍资料上记载的是‘父不详’!”
他没料错。她毕竟是个孩子,一下子就让他套出话来了。
“你是不想认我这个父亲。”
“我说了我没有父亲。”
他点点头,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当年我的确有错,但错误已经造成,你母亲后来不告而别,一去无踪,我不知道她怀了你,我……”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她瞅了眼桌上那张支票。“只不过是早点开出这张支票罢了,除此之外,你能做什么?”
“孩子,你母亲并不爱我呀。就算我能娶她,对她而言也是种委屈。”
“那你为什么要动她呢?还该死的让她怀了你的孽种!”
“我说了我有错,请你原谅我。”见她不反应,他索性把另一件事也说了:“请你放了汪洋吧。既然这一切你早已明白,那么你一定也知道汪洋和你的血缘关系。你要我落得身败名裂我都不在乎,但是,请你不要制造汪洋的痛苦吧。如果他知道自己爱上的女孩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会多难过你可想而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哥哥,我相信你不会这么残忍地对他。”
“哥哥?”她冷笑。
“孩子,如果你愿意让我弥补,我可以把当年自己所犯的错误告诉我太太,请她原谅我,接纳你做汪家人,你愿意吗?”
她摇头,不屑地一笑。
“看到你这么懊悔、这么难过,我很满意。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想为难你,今天你我的谈话内容,就你知、我知,那些不堪回首的龌龊往事,我也照样埋回心底。为了不惊动你的家人,我会再在府上担任一阵子家教,至于汪洋,也请你放心,我会跟他保持距离。”她顿了顿。“汪伯伯觉得如何?我想你一定同意我的的做法,毕竟这样可以让你的生活不起波澜,使你继续保有在所有人面前的尊严,尤其是在你太太面前,你照样可以抬头挺胸。”
女儿恨他,所以才会如此冷言冷语地嘲讽他。强烈的愧疚感使他无言以对。
唐净非拾起支票。
“既然这是公道,那我就收下了。”她冲他一笑。“它可以封住我的嘴,可以使你高枕无忧。”
汪兴文颓然目送她离去。呆坐了好久,他才离开包厢。
第八章
“下个月起,我不教汪颖了。”
唐净非弹出G大调夜曲的最后一个音符之后,转头朝站在一旁的汪洋说。
他在她家。
“为什么?”他着急地问。
“教累了、倦了,想休息。”
“那好。”他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揽住她:“你嫁给我吧。”
她知道他会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汪兴文没有正面表态,阻止他与她来往;当然,那是因为她先给汪兴文吃了颗定心丸的缘故。
“汪洋,我只能当你的女人,嫁给你就不必了,我不会进汪家门,做汪家人。”
“为什么?”他肯定她已经爱上他,近来她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我不只要你当我的女人,还要你当我的夫人。”
“我只能满足你的前一项要求,现在就可以。”她在钢琴前站起,拉着他的手。“跟我来。”
他被拉进她的房间,看着她把房门锁上,看着她褪尽身上的衣物。
他屏息,想阻止她却办不到。
她眼底的火苗点燃了他的,终于,他上前一把抱住赤裸裸的身子,和她一起倒在床上。
情生意动,她是真的愿意给他这一切,这一刻,她真的希望能和他白头到老。
“汪洋,我爱你……”她以法语重复了好几遍、好几遍,情渴意切,这使他爱得疯狂,索吻不断。
激情尚未褪尽,她却痛哭起来。知道她不是为疼痛而哭,也知道除了哭,她不想说什么,所以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净非。”待她停止哭泣,他轻轻喊了一声。“如果你是因为我们的家世背景悬殊而拒绝嫁给我,那么我愿意放弃汪氏企业的继承权,甚至可以不在汪氏工作。这对我而言根本不是难事,你应该了解我不是个重视富贵名利之人。”
他才想松开她,岂料她抱得更紧。
“别这样,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好吗?你相不相信我宁愿你像平常那样,理直气壮地跟我讲话,也不愿看你这哀怨凄苦、不言不语的模样?”说着,他又笑了:“虽然你现在这种依赖我的小女人模样,可以满足我的虚荣心,可是我并不习惯,甚至觉得你有点不正常。”
她笑了,脸还在他胸前蹭着。
“我是不太正常,你的感觉完全正确。”
见她愿意说话了,他稍稍放心,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爸来过我家之后,还有没有特别对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
汪兴文主动对汪洋提出要拜访唐净非的外婆,唐净非同意了。
那次会面对汪洋的意义是父亲已接受他和唐净非的恋情;对唐净非而言,汪兴文此举不过是出于一种赎罪的心理。三人所怀心思,各有不同。
“净非,我觉得我爸到你家来的那天,你表现得太拘谨了。我爸会来看你外婆,就表示他同意我们交往,你其实可以对他表现得热络一点,我爸不是势利之人。”
“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她什么话也不能告诉他。“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别的我什么也不想。”
她再度挑逗他,于是他暂时也什么都不想。
“国琳今天上我们家来了。”
丁禹在晚间到儿子的房里来了。
汪洋神情略显疲惫,公司里最近出了点状况,他已和其他厂商斡旋了好一段时日,情形还不是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