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有事吗?”
“大律师,你可回来啦!”江思玮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我看到新闻快报,致宽死掉了。他的财产一向交由你处理。”
黄律师面无表情,在她对面坐下。
“我的认知和你不同,邵队长虽然身受重伤,但医院还没有发布死讯。”
“黄存德是他们两兄弟的克星,碰上他,致宽注定活不了!”
江思玮对邵致宽的痴爱迷恋,早已是过往,如今她心中只剩下恨和贪!就像没加盖的淡水河发出阵阵令人欲呕的臭味。
“说!钱在哪里?”
就算看尽世人贪婪的真面目,江思玮此时的嘴脸还是令黄律师感到齿冷,她等不及邵先生咽气吗?就这么急匆匆的算计他的钱了!
“什么钱?我不懂。”黄律师摇头,一问三不知。
江思玮揪住他的领带,凑上前道:
“你别想蒙我!致宽的钱在哪里?钱不会也被黄存德杀死了吧!”
“邵先生的钱与你无关。”黄律师抽回自己的领带,冷冷回答。
江思玮“哼”了一声,近在咫尺的黄律师看见她嘴巴里蛀蚀的臼齿,黄黄黑黑的丑恶模样,就像她的心一般狰狞。
“快说,钱在哪里?”
黄律师脸上浮现嫌恶的表情,讲出口的话越发不留情面。
“你是邵先生什么人?凭什么过问他的财产?”
江思玮眯起凤眼。
“黄律师,明人不说暗话,致宽唯一的亲人是我女儿,他的遗产都是邵语涵的。我是邵语涵的妈咪,在妞儿还没成年之前,她的财产由我来管理,把钱交出来!”
黄律师冷笑连声,讥刺地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邵先生已经分给你一块地和新台币两千万元,你还不知足吗?”
江思玮脸皮甚厚,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候致宽还活着,现在他死了,不一样嘛!”
黄律师不客气地朝门边一指。
“江小姐,邵先生的遗产已经分配清楚,我可以告诉你,其中没你的分。”
江思玮几乎气炸了胸膛。
“我不信!致宽有立遗嘱吗?”
“有的。”
江思玮伸出手。
“拿来我看!”
“办不到!”
江思玮威胁道:
“黄律师,你不给我遗嘱,谁知道你有没有污了致宽的钱呢?别以为我不敢告你!”
黄律师修养再好,这时候也不禁恼了。
“江小姐,要告你尽管去告,我的所作所为于法有据,绝对没有犯法。”
“他当真没留钱给妞儿?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江思玮皱眉思索。代书告诉她什么来着?妞儿有“特留份”什么东东的。可是,“特留份”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妈的!怎么想不起来呢?
黄律师冷道:“遗嘱是我帮邵先生草拟的,保证每个字都有法律上的效力,不劳你费心。”
“他到底有没有留财产给妞儿?”江思玮逼问。
“邵先生当然有留财产给邵语涵小姐。”
江思玮下巴一扬,得意的道:
“至少妞儿的部分,我要接管。”
黄律师哼道:“很可惜,还是办不到。邵先生已经另外指定他人为邵小姐管理财产,不敢劳你大驾。”
江思玮眼珠子往上一翻,气得几乎昏厥,咆哮道:
“他竟敢这么做!说!他把妞儿的钱交给谁?”
黄律师缄默不语。这是业务机密,他没必要回答。
江思玮想了想,心中已有答案,咬牙恨道:
“邵致宽,你好样的,居然把钱都留给那贱女人!”
他把妞儿的钱都交给曲韶仪!江思玮妒恨交迸,双目像是要喷出血来。想不到她又一次栽在那贱人手里!
她冲向门边,撂下一句。
“告诉那贱人,我饶不了她!”
江思玮一阵风似飙出去后,法务一个接一个从屏风后蹭出来。
“好凶的母夜叉,吓死人了。”
黄律师皱眉凝思,没听到属下的议论纷纷。
江思玮撂下狠话要“贱人”死得很难看,他该不该提醒曲小姐在意安全呢?
黄律师叹了口气,但愿邵先生安好无事,只要他活着,这些顾虑就是多余,也不乏人保护曲小姐和邵语涵了。
???
“致恺,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幽黑的暗室中,忽明忽灭的微光映出男子深达的五官,眉间带着淡淡的欣喜。
他含笑向大哥招手。
“大哥,好久不见了。”
邵致宽惊喜交集。致恺还是像从前一样温文尔雅,脸上永远挂着开朗的笑容,笑容中有阳光的温暖。
大喜若狂的他想奔去弟弟身边,问他最近日子过得好不好?可是,双脚却像绑了千斤重石,连一步也走不动。
“哥哥,过来啊!”邵致恺呼唤着,他的眼眶也湿了。
邵致宽使尽浑身力气,好不容易右脚可以抬高一小寸,他不胜欣喜,举步想往弟弟的方向走去……
“致宽,别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不知何时,曲韶仪婀娜倩纤的身影在他背后出现,沉声阻止他前去会晤睽违已久的亲弟弟。
仿佛一颗炸弹瞬间在心口引爆,邵致宽承受不住地全身剧颤,眼前倏忽浮现曲韶仪雪白的瓜子脸。他心心念念的俏佳人!她来看他了!
然而,他在惊喜的激动之余,更压抑不住心头的不安——她愿意原谅他了吗?
他有千百句话想说,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满心想请求她原谅,却只喃喃道:
“韶仪,我……”
曲韶仪睁着一双明眸目不转瞬地望着邵致恺,眼神中充满了疑惧。
“致宽,不要过去。”
“大哥,你不过来,我要走了。”邵致恺的身影渐渐模糊,几乎不可见。
邵致宽左右为难。致恺与韶仪都是他最想见的人,他委实难以决定,该去弟弟那里、还是去韶仪那里?
沉吟再三,曲韶仪好不容易才原谅他,他不能放弃与她重修旧好的契机!错过这一次,不知何时才能求得她的谅解!
邵致宽问弟弟:“致恺,她也可以过去吗?”
“不行,只有哥哥能来。”慢慢的,连邵致恺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了。
曲韶仪绞着眉心,语带威胁:
“不准你去!你过去的话,我就不理你哟!一辈子都不理你哟!”
邵致宽拗不过曲韶仪,只好无奈地对弟弟道:
“致恺,我不过去了,我去韶仪会生气。”
邵致恺笑了,眨眼道:
“不来也好,大哥好像找到伴了。”
邵致宽温柔地望着曲韶仪,微笑点头“嗯”了一声。
“恭喜大哥,思玮和语涵就拜托您了。”邵致恺瞅了眼曲韶仪,轻声问道:“她也会好好疼爱语涵吗?”
邵致宽重重地点头。
“致恺,韶仪比我还爱囡囡呢!”
邵致恺潇洒一笑,笑容中充满感谢。
“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大哥,我要离开了,这一别,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你请多保重。”
望着弟弟渐行渐远,邵致宽眼眶微湿,抱怨道:
“女人,为什么不让我去找致恺?他是我弟弟呀!”
感觉身后悄无人声,他大惊回头,四周哪有半个人影?
人呢?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韶仪!”
???
“致宽,我在这里。”
曲韶仪握住邵致宽的大掌,心中喜悦已极,腮边却滚下两行泪水。
“谢谢老天爷保佑,你终于平安无事。”
这几句话虽然寻常,但话中充满了欣慰之情,邵致宽一听就知道她对自己十分关怀,心下大慰。韶仪还是在乎他的。
舍不得见她哭肿了眼,邵致宽想将心坎上的小人儿搂在怀里,浑身却使不出半点力气;想哄哄她,喉咙却像吞了木炭,干哑得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