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那可不成。
曲韶仪步履歪斜地往浴室走去。
曲歆仪眉心紧蹙,边煮姜茶边想:姐姐变成这副怪模样,一定和邵大哥脱不了关系。
???
热呼呼的茶汤下肚,曲韶仪心情明显平复不少,裹在妹妹的棉质睡衣里,她苍白柔荏得令人心疼。
看着妹妹替她整理换下来的衣物,看到邵致宽的衬衫,曲韶仪的心又紧紧的抽痛了,痛得翻天覆地,痛得锥心刺骨。她抓过衬衫撕扯,眼泪夹着哭音迸出:
“拿剪刀来!我要剪碎它!”
曲韶仪用力撕扯了半天,除了把衬衫扭成梅菜干外,别无所成,她气得把衬衫扔在地上狂踩乱踏。
“我恨他,好恨好恨他!”
曲歆仪试探问道:“他是谁?”
曲韶仪抬起眼控诉。
“除了他,还会有谁?”
“邵大哥?”
曲韶仪怒声道:“大哥?他不配!”
果真是为了邵大哥。
曲歆仪搂着姐姐,温声安抚。
“到底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曲韶仪断断续续地讲述一晚上的遭遇,当曲歆仪听到叶董的恶行劣迹时,心中气愤,连天下最恶毒的言语都骂出来了。
原来邵大哥对姐姐用强!曲歆仪沉思着叹口气。当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她真的意思也是不要,可惜这个道理男人不懂。
“他最可恶了,歆歆你说对不对?”
曲韶仪寻求妹妹的声援。
曲歆仪轻轻叹了口气,公允地道:
“千不该、万不该,邵大哥不该强迫你上床。但姐姐也有不对的地方。”
曲韶仪仿佛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歆歆怎么站在敌人那边?
“我哪里不对?我不让他强暴也错了吗?”
曲歆仪摇头。
“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不该帮宋芸秀代班。如果不是警察突然临检,谁知道叶董会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以为炎凤真能阻止他吗?”
曲韶仪一时语塞,反驳道:
“我不帮秀秀代班,难不成让小麟死在家里吗?”
曲歆仪还是摇着头。
“你可以借钱让宋芸秀请特别护士,如果真的没办法,也只能说她们母子缘浅。”
“歆歆,我不知道你竟是这种人!”
这么绝情、这么冷血!曲韶仪不由得感到心寒。
曲歆仪搂着姐姐的肩头,温婉地解释:
“损己利人的事,做了还值得,损己不利人的事,谁做谁就是通天彻地的大傻瓜。”
曲韶仪眼睁得大大的,火红的怒焰在美眸中跳动。歆歆骂她大傻瓜?她不傻,她只是没妹妹那么功利!
“姐,我知道你是出于一片善心,但是你帮到宋芸秀了吗?从明天起,她还能在夜总会上班吗?你如果想帮她的忙,就该借她钱,钱不够的话,跟邵大哥开口,这才是真的帮她啊!”
“可是,秀秀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他的朋友。”
曲歆仪双手一拍。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们是要做夫妻的人哪,为什么事事都分得清清楚楚?邵语涵是他的女儿,为什么邵大哥不介意你疼她?宋芸秀是你的朋友,你却不肯为她向邵大哥开口。”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经过妹妹的点醒,曲韶仪赫然发现自己三番两次把邵致宽摒除在生命的重大决策之外。他大动肝火,每次都是因为她一意孤行,不事先找他商量,仿佛他这个男朋友不存在似的。
这次的风波,归根究底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话说回来,他生气不表示他可以为所欲为,她没找他商量,不表示她活该被他强暴!邵致宽有生气的理由,却没有施暴的理由!
熊熊怒焰重新在曲韶仪心中升起,她用棉被裹住头脸,闷声道:
“歆歆,别再提他了,我不想听。”
曲歆仪替姐姐垫高枕头,柔声道:
“睡吧!别再多想了,改天我请你们两个吃饭,好好沟通沟通。”
“我不要见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曲韶仪本来已经躺下的身子突然坐直,“哗”的一声拉开被单,以坚定无比的眼神宣誓她不再见邵致宽的决心。
君子交绝,不出恶声。想必姐姐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
曲歆仪安抚道:
“好好好,不见就不见。姐,快休息吧,万一生病了,咱们邵大哥可舍不得。”
曲韶仪俏脸一沉,将妹妹的手臂从自己肩头摔了下来,愤然不已。
“从今以后,你别再跟我说这些话。”
曲歆仪伸了伸舌头,笑道:
“好吧,是我舍不得。”
看着姐姐终于安静下来沉入梦乡,曲歆仪悄悄叹了口气。看来要让他们误会冰释,可得费一番思量,邵大哥定要为他的鲁莽付出代价。
夜雨夹着冷风从窗缝中渗入,曲歆仪忽然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个颤。代价……
第八章
墙上的老爷钟滴答滴答地走,曲韶仪从来不知道时钟的秒针走起来会发生那么大的响声,就好像一锤一锤打在人心上似的。
“韶仪,你听我说。”门外的邵致宽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提出要求。
曲韶仪紧紧抱着暹逻猫不肯理会门外人的请求。黑木皱着脸拼命挣扎,主子想把它的肥肉榨油,也不必这么大力挤压吧!
曲歆仪劝道:“姐,你就让邵大哥进来吧!”
“不要!”曲韶仪提高了音调,怒道:“我不要见他,我宁愿死也不见他!”
紫玫瑰花束被邵致宽重重敲在门上,花瓣洒落一地,失去原本亮丽的光泽,委顿不堪。
“韶仪,那天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我不要听,我不稀罕!”曲韶仪捣住耳朵,眨回险些夺眶而出的泪。
不要心软,不要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她……曲韶仪死命咬住双唇,苦苦忍住心碎的哭声。
他道歉了……那个把自尊看的比命还重的男人道歉了……心底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提醒曲韶仪原谅邵致宽,但还在气头上的她选择漠视。
“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曲歆仪急得连连跳脚。姐比世上大多数的人都聪明,但聪明的她有时候也会躲在一个弯弯曲曲的牛角尖里,死也不肯出来,就像现在一样。
复仇是一把双面刃,鲜血沿着曲韶仪嘴角滴下来,曲歆仪吓呆了。姐宁可让自己也伤痕累累,仍不肯原谅邵大哥,她真这么恨他?还是只是受伤太深?这该怎么劝?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邵致宽哑着声音问。
他把真心、真情都尽数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上献给她,韶仪却看也不看就把它们丢在地上,狠狠地狂踩践踏!
“我永远不原谅你,你去死吧!”
曲韶仪忿忿难平的说完即逸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登时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失声,她的心迅速裂开一道缺口。
邵致宽心痛如绞,隔着铁门他什么也不能做,不能抱她、不能哄她,只能喃喃低语:
“别哭,嘘……别哭了。”
一片低气压中,邵致宽的手机偏来凑热闹,叮铃铃响了起来。
电话的那一头,陈延辉也顾不得被人听到,线路一接通他就大嚷道:
“大队长,发现黄缺德的踪迹了!”
邵致宽精神一震。
“真的吗?黄缺德在哪里?”
曲韶仪蓦然止住哭声。找到漏屎了,他要去抓人吗?会有危险吗?她一颗心怦怦狂跳,几乎冲腔而出。
陈延辉嘀嘀咕咕讲了甚久才挂上电话,邵致宽合上话机盖,隔着铁门轻道:
“韶仪,我要去找黄缺德算帐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