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手帕,程在掌中。思索片刻后,他以下赌注的心态开口:“准你辞职!”
一个月后赵子扬台中住处
何旭敏已在此地住了两星期,今晚舅舅的同事要在这里为他庆祝四十岁生日。甥舅俩忙了大半天,总算将场地布置妥当,该准备的食物和饮料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你可以去打扮一下了吧,穿得性感一点,不是要替你留意一下好男人吗?今晚要来的有不少人是单身贵族喔,好好把握机会吧,我保证他们长得都叫‘过得去’。”
她冲舅舅一笑。“我没带什么性感的衣服来这耶。”
“嘱,我忘了。其实你穿什么都性感,只要别涂一脸粉就OK了。”
“放心吧,不会害你丢人的!”
果然一脂粉末施的她,穿的是休闲的大毛衣和牛仔裤,但看在舅舅眼里仍然是个清秀佳人。看在前来祝贺的男男女女眼里,也是个难得的气质美女。
老板一直空着的townhousu,今晚出现的是空前盛况。
人声嘈杂,门铃响了好几声才有人听见。
何旭敏开的门,看见阶梯上坐着的背影。
“何钊?”
他这才站起,转身向她。
“不错嘛,一个月不见,还能一眼就从后脑勺判断出我是谁。”咧嘴一笑,“真过分,留我在台北‘斯人独憔悴’,自己在这享受歌舞升平。总算你来开门了,再不来的话,我就准备丢个手榴弹轰烂这扇门。”
“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的?”狐疑盖过乍见他时的惊讶。
“Joe的四十大寿,我当然要来了。”
“Joe?”她甩了下头,又问:“你知道他……”
“他两个礼拜前就告诉我了。为了来这一趟,我还先去见过律师。”
“出什么事了?”还是会为他担忧。
“我离婚了。”早料到她会目瞪口呆。“其实李舒蓓怀的孩子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妈知道你们离婚了吗?”
“这不能让她知道,知道了准会拿刀砍我。”
她发现一旁的小提包,看来他是想离家几天。他是怎么发现李舒蓓怀的不是……
“何旭敏,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大老远跑来这,你一定要我一直站在这里吗,要我形容一下我有多‘饥渴’吗?”坏坏地眨了下眼。
“请注意你的用词。”
“我没说‘妈的’已经不错了!”
瞪他一眼。“请进。”
“怎么现在才到?”赵子杨迎上前来。
“Joe,生日快乐!”
两个男人热情的交流使何旭敏不悦,瞪了舅舅一眼,她啥也没表示,迳往厨房走。
陆续有不同男士进厨房请她出去加入人群,她却只请那些人顺便端补给食物出去。
“为什么躲在这不出去?”
舅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可她连头都不回。
“是不是怕见何钊?”他扳过她的身子,托起她低垂的脸。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说你早就邀请了他?”浓浓的埋怨声。
“喔,舅的确是故意不让你知道,怕你会反对我请他来。”
“主人是你,我哪有立场反对?”
“可是你会因为他要来就先回台北。”
在视他的眼睛片刻,她问:“舅刻意要让我和他见面?”
他点点头。“两星期之前,我和他通过几次电话,不知不觉就聊起跟工作无关的事。算是一次男人与男人的对话吧,就是那次对话使我觉得,你该跟他再见一次面。”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既然是男人之间的对话,舅就不告诉你了。”
“舅——”
“喔,差点忘了,我是来请你送点吃的去二楼给何钊。”
“他在二楼干嘛?”
“他说他很累,想先洗个澡。今天客人多,不方便占用一楼的卫生设备太长时间,所以我就请他用我卧室里的那套。”稍停。“我猜他应该洗好了,可能因为头痛所以才没再下来。喔,对了,你顺便带颗普拿疼上去吧,叫他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舅,为什么要我去啊?”退一步表达心中不平,她一点也不想重温伺候何钊的感觉。
“客人那么多,我不能冷落大多数嘛,你帮舅招呼一个都不愿意吗?”
“没说不愿意成只是……”
“只是怕见他?”他点头:“刚才我已经问过了,你没回答,可见你很心虚。”
“好好好,我去,我这就去伺候你的客人!”
看着她气呼呼为何钊配餐的背影,他轻叹一声。自己只能尽这点力,剩下的,可得看何钊自己了。
未上到二楼就看见舅舅的房门是半掩的,她在最后一阶停下脚步,深呼吸一口再迈步。
由于双手托着大餐盘,她原谅自己不敲门的无礼,并以右脚踢开门。
何钊刚把衬衣塞进裤腰里,听见碰的一声还知道要立刻转身背对门,拉起拉练才回身。
“没有人教过你,进一位绅士的房间之前应该先敲门吗?”他严肃地说。
“绅士?你是指你自己吗?”不屑如昔。
“我哪敢当啊?我指的是你舅。这是他的房间,绅士指的当然是他了。”眯着眼,讨好一笑。
她冷眼以对,“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头痛。”放餐盘在桌上,“舅要我顺便拿颗普拿疼,别忘了吃。有痛止痛,没痛强身,请慢用!”语声未落,她已转身向门外走去。
“何旭敏!”受不了她的酷。
一声吼教她再次忿忿面向他。“客气一点,我现在不靠你吃饭!”
他立刻就换了张面孔,一副害怕她责骂的模样。
“我知道你现在不靠我吃饭,可是我现在却很想靠你吃……吃泡面。”他指着餐盘又道:“我不想吃这些面包跟沙拉识想吃泡面,你下去泡一碗来给我,好不好?”
她盯着面包。一下午她花了不少时间把面团当何钊来捏,还是满痛快的。
“你在笑什么?”
“喔,”她回神。“厨房里应该还有泡面。”
他开心地对着她的背影追加一句:“用煮的好了,顺便加个蛋!”
“妈的,你急个屁呀?我才刚到这而已,哪那么快就能把事情搞定?……我也不知要在这住多久,看情况吧……好好好,她跟不跟我回去,你都可以继续住在我家,住到你男朋友回来,好不好?……想去同学家玩几天就跟我老母讲,她准你去,你就可以去,这事不必徵求我的意见,我们已经离婚了,OK?”
何钊收线,转身就见端着面碗的何旭敏,立刻就从她的表情中判断出,她听见他对着大哥大说的话了。
“李舒蓓?”她放两碗于桌上。
他点点头,坐下。
“我等填饱肚子了再对你细说从头,好不好?”
她没说什么,在床尾巴坐下。看着他大口吃面,大口喝汤,埋头猛吃的样子倒真像个饱受饥渴之苦的流浪汉。
仰头喝干最后一滴之后,捧着碗朝她干笑一声。“一汤一面,当思来处不易!”
“把碗放下,细说从头。”一点不马虎。
放下碗,以手背抹嘴,边看她边作思索状。
“我跟你讲喔,”开始胡耙他那头未干透的发,“学生时代,我的作文从没拿过高分,真的,联考如果不考作文,我一定能考得更好。”她的一记白眼提醒他别再说废话,“我讲这个是想提醒你:我没有长篇大论的本事,也就是说,我只能用很简单的话对你交代。呃……这么讲吧:‘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昨日已婚的何钊已经往生了;”嘿嘿,“今日恢复单身身分的何钊如获重生,从此不必幻想什么精神外遇,因为他又有了期待的权利。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行使这项权利,他想向他的梦中情人求爱,期待这个梦中情人会看上他。”